朱娘和那男人见她对外头的事全无兴趣，也从未强求她去了解人间俗务，就这样，直到刚刚，她都不曾知道“买卖”何意。

阿桃沉默着，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钱。”

她伸出手想把包子放回摊位，但又想起了什么，手顿在了半空。

阿桃缓慢眨了眨眼，手又慢慢收了回去。

她不知四季冷暖，不识饥饿饱足，但她记得朱娘曾说，若饿了，便要吃。

三年光阴，她对凡人最深的认知，不过是“吃”和“睡”这两件事。

她带着从朱娘肚子里剥出来的婴孩，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山村。

人们看见她们，目光中总是带着惊异和怜悯，会递给她一点吃的，又带着愧疚把她们送走。

她走了很久，再也没遇见像朱娘和男人那样的人家。

而如今，她抱着婴孩走到了这里，孩子哭了许久后沉沉睡去，她因记得他许久未进食，便抬手，从那热腾腾的铺子里随手拿了一个包子。

她只想着，他该吃了。

原来是不能吃的。

看她行为怪异，终于，有人嘀咕了一句：“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看她穿得也不整净。”

此话一出，才有人细细打量起这女童——衣衫灰扑扑的，裤脚沾满泥点，背上裹着婴孩的布条，像是随手撕下来的旧衣角。

她站在晨光与热气交织的街口，瘦小、沉默，像从什么地方走来的影子，不属于这喧嚣的人间。

“这孩子不像是傻子，怕不是孤儿……”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

“听说边境最近又打起来了，该不会是逃出来的难民孩子吧？”

有人猜测，但随即又有人摇头：“她这么小，还背着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自己跑这么远？边境离这可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