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农看向高凡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欣赏。
自己这双眼睛还真没看错人,这个半大孩子,是可造之材啊。
正如高凡猜测的那样,郑立农此次到水南,就是冲着黄澜化工厂设备维护这件事来的。
黄澜化工厂要留一个日本工程师在厂里常驻,一年光是劳务费就要花1000多万日元,这件事黄化必须向化工厅报告,要申请相关费用额度。而水南化工厅也必须向化工部报告,因为金额不算小了,就算化工厅能够拿得出来,也是必须要向上级部门报备一下的。
1000多万日元,合10万元人民币,相对于黄澜化工厂近6亿元的投资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水南省化工厅运用了一些春秋手法,把这笔钱粉饰成正常的维护开支,乍看上去,也没啥不妥。
但郑立农是有经验的人,而且原本就在琢磨聚酯装置引进的问题,从水南化工厅的报告上,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于是便趁这一次到南方来的机会,专程前往黄化,了解一个究竟。
曹阳成、柴焕华他们的回答,并不能让郑立农满意。但他也能理解基层的顾虑,并没有因此就给曹、柴等人下一个负面评价。
在郑立农看来,这二人的主要问题是缺乏担当,同时有些过于迷信国外技术,缺乏挑战的勇气,这在基层干部中并不少见。
承平日久,许多干部的信条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国家把这么一个大厂交给你,你能够保证安全生产,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非要搞啥创新,万一把进口设备弄出点故障,就算国家不追究你的责任,你的同僚、竞争者们难道不会抓住这个把柄黑你?
请个日本工程师在这里,一年花费不过10万元人民币,这笔钱也不算多嘛,就当是花钱买太平了。
在日本工程师在现场,如果设备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耽误一两周的生产,造成几百万损失,厂里也有甩锅的理由。
你看,人家日本人都搞不掂的事情,我们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