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长腿绷直,站起来,跪着上了床,被她拍了腿,略僵了僵,就默默地躺好,小心翼翼地张开了手臂。
嬿婉挪动着身子,靠在他的胸口,纤细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腹上,略微动了动,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进忠一直垂眼看着旁侧的被子,听见她呼吸绵长,这才敢将视线挪到嬿婉的脸上。
他看到了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看到了她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也看到了她眼下的青黑。
令主儿,她是真的累了。
他又静默了许久,才轻轻地摸了摸嬿婉披散在后背的长发,一下,一下,黑漆漆的眼神渐渐安宁下来。
他就像是一头焦躁的野狐狸,被香甜的毒药安抚了神智,哪怕明知道含在嘴里的毒药危险至极,却也还是舍不得张开嘴,反而含在嘴里怕化了,吐出来,又怕掉了。
两个人这么相拥而眠许久,直到春婵低低地在外面提醒时间到了。
进忠惊醒,黑漆漆的狐狸眼惊疑不定地看向怀里的嬿婉,总觉得自己似乎梦见了许多跟她相关的事情,可这会儿心口里除了惊惧,就什么也不剩了。
嬿婉眼神清明地看着进忠:“怎么了?”
进忠迟疑着给她掖了掖被角:“……没什么,奴才好像是做噩梦了。”
嬿婉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得格外地快,轻轻笑了笑:“做什么梦都没关系,咱们都还好好的。”
进忠感觉到身上的汗湿,忙爬起来,滑下了床铺,懊恼道:“奴才出汗了。”
他眉头紧皱,都拧出来了个川字。
嬿婉忽然就福至心灵:“所以,你一直都穿得这么薄,就是怕出汗?”
她啼笑皆非,继而肃了脸:“进忠,本宫知道你是太监,从来都知道。”
太监,不止是躯体上的残缺,还有日常生活上的不习惯。
她不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女,她自小就是在太监宫女堆里讨生活的,在嘉嫔宫里那几年,更是把底层宫女太监的如意和不如意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对所有人的习惯和喜恶的研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生存,只会知道得更彻底。
太监身上不健全,所以许多都戴着香囊,就是为了遮掩身上如厕不干净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