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闷响。
人群中,一名年轻织女突然栽倒在地,浑身抽搐,面色青紫,唇角溢出粉红泡沫。
“小芸!”旁人惊呼。
阿素冲上前去,一把剪开她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臂,迅速绑上织脉带。
血晶瞬间泛红,警报尖锐响起:肺金尘症急性发作,血氧骤降,需立即离尘救治!
她猛地转身,指向墙上投影的机器震频图,用尽全身力气比划——那不是语言,是控诉:
“不是机器坏了!是人在喊救命!”
全场死寂。
织脉带上跳动的数据清晰无比:这名女子连续工作十七个时辰,呼吸紊乱长达三日,肺部沉积物已达致命阈值。
而她的工牌记录却是“无恙”。
一名老织妇颤抖着走上前,摘下了蒙了二十年的布条,露出干裂的嘴唇。
她举起自己的织脉带,声音沙哑:“我……我也快不行了……每夜咳血……没人听我说啊……”
刹那间,数十名织女齐刷刷摘下遮口布,举起手腕,一片蓝光如星火燎原。
“我们要活!我们要说话!”
阿素跪在泥地上,为小芸施急救,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沈大人给她们的不只是医术,是一把撕开沉默的刀。
与此同时,京郊匠营。
老柯蹲在新样机前,双手沾满油污。
他身后,十几名工匠正忙碌调试线路。
经过七昼夜不眠不休,“织脉二代”终告完成。
除了原有的肌震检测,新增温感层可提前识别冻疮与腱鞘炎早期信号;更令人震撼的是“母机联动系统”——一旦某区织女出现异常,整坊织机将自动降速,共鸣箱发出低频警示音,如同大地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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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柯抚摸着控制面板上的铭牌,久久未语。
良久,他拿起刻刀,一笔一划,镌下两个字:
姈机。
风吹进棚屋,图纸轻扬,仿佛有谁在耳边低语。
而在紫宸殿深处,谢玄独立窗前,玄衣如墨。
密探刚刚送来一封截获的蜡丸,信封无字,火漆暗红。
他未拆,只凝视片刻,眸底寒光一闪而逝。
窗外,秋狝将至,宫墙内外,暗流汹涌。
暴雨洗过的宫道上,积水如镜,倒映着翻涌的乌云。
谢玄站在紫宸殿外的石阶尽头,手中那枚蜡丸已被拆开,薄纸上的字迹不过寥寥数行,却重若千钧。
他指节微收,火漆残痕在掌心压出一道深印——户部侍郎吴德全,竟真敢在此时与中宫联手,妄图以一件“万寿金缕衣”,将早已崩裂的旧秩序重新缝合。
静默荣耀?
他冷笑一声,眸色沉如寒潭。
这四个字,是祭旗,也是宣战。
他们要用千名织女十年无声的劳作,铸一座供人跪拜的牌坊;用一具华美至极的衣裳,遮尽天下苍生的血泪。
可他们忘了,如今已不是无人听见的时代。
沈知微接到密报时,正在掌医监审阅《巡坊实录》。
她指尖一顿,墨笔停在纸上,洇开一点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