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烧不掉的账本

帐外雨势渐歇时,沈知微已将《御膳中毒证据链》与显影图、米汤菜单层层裹进素绢。

烛火在她眼下投出深影,指节压过绢面时,能触到盐粒在纸页间硌出的细痕——这是要烙进帝王心脉的印记。

“春桃。”她喊得轻,却像敲在青铜编钟上。

候在帐外的小医婢立刻掀帘而入,发顶银簪还沾着雨珠,“备朝服,取前日新制的象牙笏板。”

春桃的手在笏板盒上顿了顿:“大人,今晨司礼监传旨,说陛下要在偏殿见您......”

“我知道。”沈知微将素绢揣进袖中,指尖抚过腕间玉尺,“他们越急着避人耳目,越说明怕这把火烧到金殿。”

偏殿的檀香混着雨水腥气涌来。

沈知微跪下行礼时,目光掠过御案上未动的早膳——白瓷碗里的粟米粥凝着薄油,像块半融的玉。

“沈卿。”皇帝的声音比往日低哑三分,“你说朕的膳食里......”

“是金魄二型。”沈知微展开素绢,显影图上蜿蜒的紫痕在晨光里格外刺眼,“这是从御盐里析出的毒素脉络,与苏州府毒盐受害者体内的完全一致。”她将米汤菜单推上前,“这是尚膳监退样盐的流转路径,最终归到尚药局焚毁——可他们烧的不是废料,是罪证。”

御案传来“砰”的闷响。

皇帝拍案而起时,茶盏翻倒,滚到沈知微脚边,“尚药局?

朕养着那群老奴才三十年......“

“陛下请看。”沈知微拾起茶盏,指腹抹过内壁未干的茶渍,“金魄溶于水后,会在器皿上留下极淡的紫斑。”她将茶盏转向光处,暗紫的痕迹如蛛网般攀着白瓷,“这盏茶是今早第三盏,说明毒素已渗入日常用度。”

皇帝的指尖抵在案角,指节泛白:“传朕口谕,着东厂即刻查封尚药局,所有值夜太监不得离院!”

沈知微垂眸,袖中玉尺微微发烫——这把南海寒玉磨的尺子,正替她量着帝王怒火的温度。

尚药局的偏院飘着焦糊味。

谢玄站在廊下,玄色披风沾着雨珠,见沈知微过来,抬手掀开半幅门帘:“人是寅时末断的气,火盆里的炭还没凉透。”

尸体趴在火盆旁,后颈有块青紫色淤痕,像枚模糊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