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谁在给天子做饭

黑翎鸽的振翅声惊醒了案头未干的墨迹。

沈知微刚要拾起因雨气晕开的纸页,那只通身漆黑的信鸽已扑棱棱落在她肩头,爪间铁筒撞在砚台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解下铁筒时,指节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这是谢玄专属的密报鸽,往日都是玄色缎带系筒,今日却换了血红色。

拆开丝帛的瞬间,晨雾里的潮气突然凝在喉间。

“陛下近三日未进肉食,夜半惊坐,言舌根发麻如噙锈铁。”

沈知微的瞳孔骤缩。

她见过太多中毒症状:青紫色甲床、震颤的指节、舌面异常的味觉敏感——这些在民间毒盐受害者身上出现过的征兆,此刻正刻在天下最尊贵的人身上。

“春桃!”她反手抓起案上的琉璃瓶,“取前日尚膳监退回的膳食残渣,再熬半盏纯净海盐汤。”话音未落,医帐门帘已被掀起,春桃抱着青瓷罐跌撞进来,发顶的银簪歪向一侧,“大人,我跑着来的,汤罐子都差点摔了。”

沈知微将汤勺浸入残渣溶液,又滴入两滴石灰水与醋酸混合的试剂。

淡褐色的液体在瓷碗里打着旋儿,渐渐浮出极淡的紫晕,像春末池塘上飘的薄萍。

她凑近闻了闻,喉间泛起铁锈味——和苏州府毒盐受害者呕吐物里的气味分毫不差。

“金魄二型。”她的声音轻得像碎冰,“浓度比民间低十倍,却足够在三个月内蚀空帝王的脾胃。”

春桃的手指攥紧了裙角:“他们连龙桌都......”

“去取我的出诊箱。”沈知微截断她的话,将染了紫晕的溶液封入铅盒,“狼尾呢?”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玄色披风擦过布帘的沙沙声。

狼尾掀帘而入时,腰间黑翎刀还带着晨露的潮气:“属下在。”

“伪装成太医院新补的典药生,随今日的御药车进宫。”沈知微从箱底取出半片鱼形铜符,“这是谢督主给的尚膳监通行令,你混进库房,取一撮今日用的御供精盐。”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铜符边缘的云纹,“若有变故......”

“属下明白。”狼尾将铜符攥进掌心,转身时靴跟在泥地上碾出半道深痕。

子时三刻的尚膳监库房泛着冷霜。

狼尾贴着廊柱阴影移动,袖中短刃割开窗纸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口雕着百子千孙纹的盐坛,封泥完好如新,坛身却带着反常的温度,像被人频繁开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