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刀更利。”
熟悉的声线从门口传来。
谢玄倚着门框,玄色飞鱼服未系玉带,眼尾红痣在雪光里艳得惊心。
他昨夜才从暖阁搬回东厂,此刻发间还沾着药香,却已将朝珠系得整整齐齐。
沈知微转身时,看见他眼底的阴云彻底散了。
从前那潭深不见底的墨,如今映着光,能看见最深处的星子。
“你让他们活着看清自己有多蠢。”谢玄走过来,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赵六说你要去北狄?”
“边境孕妇要生了。”沈知微将听诊器往腰间按了按,“巫医持刀守门,说剖腹者天诛。”
谢玄没接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副护甲。
玄铁打制的甲片极薄,贴在皮肤上应该不会硌人。
他亲手替她系在腰间,指尖掠过护甲内侧的铜片:“内置微型共鸣装置,敲三下,我能听见。”
沈知微低头,看见甲片上刻着极小的“玄”字,藏在花纹里,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
她忽然想起昨夜周嬷嬷说的话:“阿昭这孩子,把心事都藏在骨缝里。”
偏院突然传来“当啷”一声打铁响。
欧冶娘举着新制的听诊器冲进来,发间沾着铁屑,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沈司主!试试这个!能自动分频报警,还能记历史波形!”
沈知微接过仪器,铜管比旧款轻了两成,表面刻着细密的螺旋纹。
欧冶娘拽着她往药堂跑:“方才小桃说头晕,我给她挂上这管子——”
话音未落,后堂传来“扑通”一声。
学徒小桃栽倒在药柜旁,面色惨白如纸,手指蜷成鸡爪状。
沈知微冲过去时,听诊器突然发出蜂鸣——是她特意调的癔症预警音。
她按住小桃的人中,转头对欧冶娘笑:“提前十二个时辰,准得很。”
欧冶娘挠了挠被火星烫红的手背,咧嘴露出白牙:“我就说,铜比人记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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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值房烛火摇曳。
沈知微将母亲留下的玉牌系在听诊器链上,玉牌温凉,贴着铜管的热度,像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苏醒。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医者仁心”,又想起周嬷嬷说的“不怕脏手”,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不过是把前人的光,接过来,再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