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家属院在相反的方向,但林暮总忍不住往那边看。好像多看几眼,就能看到江川从楼道里走出来似的。
数学课更难熬。王老师在讲台上画抛物线,白色粉笔末簌簌往下掉,像细小的雪。林暮的视线越过黑板,落在窗外的围墙上。那是道旧砖墙,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和江川家筒子楼的墙一个颜色。他想起那天江川背着江叔下楼,江叔的腿不自然地垂着,江川的后颈绷得紧紧的,校服领口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林暮!"
又是一声厉喝。林暮猛地回神,发现王老师正盯着他,手里的三角板"啪"地拍在讲台上:"这道题的顶点坐标是多少?走神走哪儿去了?"
全班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林暮的脸更烫了,他根本不知道老师问的是哪道题,只能含糊地摇摇头:"不、不知道。"
"不知道就站着听!"王老师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字,"上课不好好听讲,高考怎么办?你们以为铁北这地方,不考出去还有活路?"
林暮站着,腿有点麻。他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突然觉得眼睛发酸。江川连上课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高考的活路?他那个维修铺,三天没开张,医药费、饭钱,压得人喘不过气。
"喂,"赵磊在下面偷偷拽了拽他的裤腿,小声说,"第三题,顶点(2,-3)。"
林暮小声重复:"(2,-3)。"
王老师没回头:"坐下吧,下次再走神,就站到下课。"
林暮坐下时,后背已经出了层冷汗。他掏出橡皮,想擦掉草稿纸上无意识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却发现自己画了个蓝色的棚子形状,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用几块砖头压着边角——和街角那个塌着的棚子一模一样。
中午放学,赵磊拉着他去食堂:"走啊,今天有白菜炖粉条,去晚了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