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瀑布旁的女子,早已经呆坐如同石雕。
姜妙音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谢真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在她的心上。
这十年,自锁玉屏峰。
是愧疚,是自责,是痛苦,是懊悔。
亦是逃避,是不敢面对。
她不敢联系姜家,不敢联系自己的弟弟……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笨虎接受当年的真相?
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剑宫的师兄,师弟,原谅自己的“愚蠢”?
大错已经铸成,她愧对所有人。
最终。
她只能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将自己锁在玉屏峰中,将痼疾弃入洗剑池内。
日日夜夜,饱受剑气摧心之痛。
这般痛苦……反而能换来些许的心安。
从闭关玉屏峰的第一日起。
姜妙音内心,便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有人能够查清真相,那么或许这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今日,如愿以偿。
姜妙音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她缓缓恢复了平静。
“不错……谢真,你说的都对。”
她惨淡地笑了笑:“所谓的北海案,实在是个荒唐的故事,而我也实在是个懦弱的人。你今日至此,是要替师尊报仇吗?”
是她害死了谢玄衣。
如若掌教查明一切,要处死她,以命抵命,她也绝无怨言。
姜妙音摘下帷帽,露出了那张苍白无光的好看面容。
正当她准备闭上双眼之时,迎接最终的命运结局之时,黑衣少年叹息着摇了摇头。
“放心,我今日来此,不是来替‘谢玄衣’寻仇的……”
下一刻。
谢玄衣伸手,摘下了众生相。
姜妙音如遭雷击。
她怔怔看着那张,与自己年少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熟悉面孔。
剑眉星目,凤眼生威,五官比当年要更加英气逼人。
只是……
少了许多青涩,稚嫩,以及凌厉。
除此之外。
谢玄衣伸手召出了一把飞剑,这把飞剑祭出刹那,玉屏峰上沉入洗剑池已久的那把“痼疾”,便不受控制震颤起来。
沉疴。
对于剑修而言,面容可以改变,气质可以改变。
但本命飞剑……以及那股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见剑,更似见人。
今夜的玉屏峰弟子,不知为何,听到了洗剑池那边响起的呜咽剑鸣。
沉底十年,弃置十年的痼疾,发出低鸣。
如泣如诉,摧心断肠。
姜妙音泪流满面,看着这个面容如昨的黑衣少年。
“谢玄衣没有死。”
少年轻声说道:“我就是谢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