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阳今日出手,在皇城远郊与秦家老祖大战一场……这动静虽然极大。
但在大穗剑宫,却是未能有人察觉。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莲花峰下的小院之中。
“……”
谢玄衣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来到了玉屏瀑布之前。
“不,是我想亲自见你一面。”
这一次。
他并没有使用敬语。
姜妙音心底咚的一声,像是被重重敲响了一击钟鼓。
“剑气大典第一日。”
“黄素给了我‘莲花玉令’,我带着玉令,前往小舂山,查阅真隐峰案卷。”
谢玄衣缓缓地说:“十年前封山的那些案卷,堆积如山……但我只对‘谢玄衣’死前的故事感兴趣。”
“谢玄衣曾寄出了一份密报,由司齐骑乘飞鹤,将其上禀莲花峰。”
“我本以为,是金鳌峰走漏了密报消息。”
他轻声地说:“密报送抵的第二日,十一月十,金鳌峰便发出‘遣剑令’,召集弟子……显然是出自掌律的手笔,召集如此多的剑修汇聚,要么是讨伐恶贼,要么是诛杀暴逆。”
“但诸位弟子完成集结之后,遣剑令收回,次日大穗剑宫迎来封山。”
谢玄衣神色复杂地说道:“掌律发出的‘遣剑令’,只是收回了大穗剑宫流落在外的剑修,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动作。”
姜妙音整个人呆呆坐在玉屏飞瀑之前。
“密报送抵,到大穗剑宫封山……这个过程,只有七日。”
“这段时间,恰是谢玄衣离开江宁,抵达青州的日子。”
谢玄衣长叹一声,坐在了玉屏飞瀑之前,轻声说道:“十年来,姜奇虎一直自责,这头笨虎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泄露’了谢玄衣的行踪……”
密报送抵莲花峰。
知情者,一共就那么几位。
在祁烈将密报上禀掌律之后,莲花峰的几位弟子,便失去了行动“自由”。
如若真想要致自己于死地,掌律的遣剑令绝不只是召回弟子那么简单。
“我记得十年前,玉屏峰并未如此冷清。”
谢玄衣轻声道:“作为姜家长姊,你自幼锦衣玉食,拜入剑宫之时,带了几位婢女,其中还有一位颇具修行资质,名叫‘青珠’,青珠与你关系极好,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无论你去哪里,处处都会带着她,念着她。即便是莲花峰珍贵的道藏,伱也会偷偷捎上几卷,送给‘青珠’阅读……可以说,她便是你在姜家府中,最信得过的人,没有之一。”
青珠二字,让姜妙音面容骤变。
帷帽被风吹动。
露出一双茫然,困惑,无措的双眼……
十年过去。
姜妙音面容憔悴了许多,但这双眼眸依旧惊艳到了极点,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沉浸其中。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黑衣少年。
“上次登玉屏峰,我没有看见‘青珠’的身影。”
谢玄衣笑了笑,道:“凌玉告诉我,剑宫封山……你将姜家婢女都辞去了,后面我刻意查了山门的进出记录。十一月十日,青珠独自一人离开大穗剑宫……此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如果我没有猜错,接到密报之后,你被掌律限制了自由,于是让自己最信任之人,去往姜家送信。”
“随后……姜奇虎得到消息,在青州接应了谢玄衣,按照你的嘱咐,安排了住所,布下了防护。”
“只不过。”
说到这,谢玄衣的话音里带着了些许无奈和自嘲:“这本来处于好意的安排,却犯下了难以挽回的过错……你没有想到,最信任的‘青珠’,会在最后关头,选择背叛。那本来绝密的‘藏身之处’,反而成为了请君入瓮的绝杀之地。”
“你本想竭姜家之力,救下谢玄衣。”
“奈何……”
“却送了他最后一程。”
“谢玄衣踏入青州,被群雄围攻,最终走投无路,只能北上……于是葬身北海。”
谢玄衣语气平静的说完了这個故事。
玉屏峰万籁俱寂,唯独剑气飞瀑的声音很是刺耳。
他的余音,很快就被瀑布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