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温柔带笑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昭昭，你还记得吗，你父王带你入宫的时候，你皇祖父总会把你抱到膝上，拿着朱笔让你乱画。说你眉眼像他，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那时，这高高的门槛，父王会轻松地抱着她一步跨过。

殿内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

皇祖父会放下威严，用下巴上的胡茬蹭她的小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而如今，她再一次站在御书房的大门前，却不再是先帝最爱的小孙女“谢昭”，而是商贾之子“张显明”。

物是人非。

她将回忆收起，恭顺地跟着谢翊宁进了御书房，没有泄露半分情绪。

“父皇，人带来了。”谢翊宁侧身让开。

张显明飞快地扫了一眼龙椅上的文昭帝，随后垂眸，恭恭敬敬地行礼：“学生张显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昭帝缓缓开口：“昭昭，许久不见，怎和皇叔这般生分了。”

张显明浑身猛地一僵，巨大的震惊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骤然抬头看向龙椅上的文昭帝，瞳孔紧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但仅仅是一瞬间。

求生的本能和十几年刻入骨髓的警惕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茫然与惶恐，甚至带着几分被天子威严所慑的无措，慌忙低下头：“皇上，学生乃阆中举子张显明，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好，既然你是举子，想必对《大虞律令》也有所了解？”文昭帝没有直接逼迫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张显明垂头回道：“回皇上，学生略知一二。”

“那朕来问你。依《大虞律令》，谋逆大罪，该当如何？”文昭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

张显明听到他这意有所指的问题，咬紧了牙关回答道：“回皇上，谋逆……罪当凌迟，株连九族。”

“嗯。”文昭帝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那乱臣贼子之后，隐匿身份，欺君罔上，又该当何罪？”

张显明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她强迫自己稳住声线：“其罪，亦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