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宴会上,始终不曾多言的钟夫人突然轻挽长袖,对一旁宁老太君道:“老太君,今日难得有着许多人齐聚,正是正家中规矩的好时候。”
老太君心绪低落,听到钟夫人的话,微微摆手道:“家中的规矩自然重要,不可怠慢,平日里,府中事宜也是你在打理,便由你来问吧。”
钟夫人气度雍容,身传一袭青蓝贵越长袍,头戴纹香流珠长簪,略施胭脂,显得华贵而又庄重。
她得了老太君的话,目光巡梭,落在许多少爷小姐身上。
诸多少爷小姐俱都低头,眼中也有惧色,唯恐钟夫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下一刻,钟夫人道:“陆江、陆景!”
宁蔷、林忍冬面色一边,陆烽等许多少爷小姐抬头,看向陆景、陆江。
高台上的陆重山却依然低头,似乎不曾听到自己那庶子的名讳。
陆江站起身来,侧头看了陆景一眼,昂首向前。
陆景则是安然饮完手中杯中酒,有回头给了青玥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这才徐徐起身。
许多少爷小姐、丫鬟等等目光都凝聚在陆景身上……因为陆景在陆府中的地位一向卑弱,许多少年贵人除了“赘婿”这一身份之外,对于陆景甚至没有太多的印象。
可今日钟夫人语气严肃,又说要正府中规矩,突然点名陆景,让他们颇为好奇。
“陆江,你不经通报,引人入府,起码招摇过院,可知错了?”
钟夫人声音清冷,眼神凝聚在陆江身上。
她的声音并不如何严厉,可是陆江却毫不犹豫跪下身来,低头认错道:“伯母,陆江知自己放肆,请伯母责罚!”
陆江话音刚落。
从厅中又匆匆上来一个妇人,那妇人也穿金戴银,衣袍珍贵,她也来到厅中跪下,道:“钟夫人,教子不严,是我的过错,还请钟夫人连我一同罚了,以正府中规矩。”
这妇人正是陆江的生母周夫人,是陆重山的妾室!
厅中鸦雀无声,却没有任何人觉得陆江、周夫人的作为过了,因为……陆府之内,钟夫人积威深远,无人敢拂其威势!
就连二府主母朱夫人,此时此地都站起身来,向钟夫人行礼,道:“是我治家不严,让姐姐操心了。”
钟夫人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笑容,她先是对钟夫人笑道:“妹妹眼中了,妯娌之间又何必客气?陆江是二府的少爷,年岁还小,犯了错事,稍作处罚便可,重要的是二府平日里要警醒着些,如今家主将归,这长宁街里外不知多少人盯着陆府,莫要让人觉得我陆府家规不存,少年放肆无章才是。”
朱夫人轻轻瞥了一眼陆重生,发觉陆重山从始至终都未抬头,就好似根本不理会府中的事宜。
于是她再度向钟夫人行礼:“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省得。”
钟夫人这才看向陆江道:“陆江,你是二府的少爷,二府的老爷夫人自然有脸面,我不可罚你太重。
但是府中绝不可太过随意,念在你所犯的事不大,又知道自己犯了错,便径自去后山荒院思过一月,往后一年,月例也减半吧。”
钟夫人轻声细语,厅中却仍悄然无声。
陆江叩谢,沉声道:“谢伯母赐,陆江明白了。”
钟夫人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陆景身上,她的眼神瞬间变化,变得更冷了许多。
“陆景,你可知错了?”钟夫人再问。
她的声音极轻,但语气却极严厉,原本望着宴客厅正中央的少爷小姐,听到钟夫人的询问,都不禁猛然低头,不敢再去看上首。
宁蔷和林忍冬对视一眼,宁蔷眼中也甚为担忧,就连小姑娘陆漪都皱着鼻子,心道:“陆景……这次要遭殃了,赶紧认错,罚得便可轻一些。”
所有人都以为陆景也将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