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惠正皇太后步伐庄重地踏上台阶,以最标准的姿势缓缓跪下,双手合十,额头轻触地面,完成一次祈福。
每一步台阶都又高又陡,且很窄。她站上去以后,需要侧身面向东方,再行祈福之势。
九十九阶,她的每一步沉稳庄严,因为每一步都承载着整个国家的重量。
随着惠正皇太后缓缓抬起又轻轻落下的膝盖,每一次叩首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石板撞击声。
那声音在空旷的寺庙前回响,文武百官泣不成声。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场形式上的祈祷,更是关乎国家命运的恳求。
岑鸢清楚记得,那日的惠正皇太后,背影显得格外坚强,仿佛是用一己之力,承载着整个北翼的重量。
这头,明德帝的泪水也蓄了满眶。
他扔下个烂摊子,让这个小姑娘承担了所有。
他这会子继续跟小姑娘的母亲讲故事,“有人说,将军的妻子用自己的长生不死换了将军的命,将军回来了。他们相守了九十九天,一起携手死去。也有人说,将军的妻子后来一生未嫁,都在等将军归来,却终究没等到。可她不死,也不老,永远孤独地活在世间,再也没嫁过人。”
“他们没有儿女吗?”唐楚君哭着问。
明德帝吸了口气,“楚笙先生,他们有没有儿女,就靠你去写了。”
唐楚君惊呆,“啊,皇上您知道我是‘楚笙先生’?”
明德帝压下沉沉泪意,轻声淡笑,在夜里听来分外魅惑,“楚君,姚笙,加起来不就是‘楚笙’?你写的小故事,我每一个都认真看过。”
唐楚君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趴在他肩头,努力探头往前,“原来皇上也看小故事啊?我以为您只看奏折呢。”
“皇帝也是人。”明德帝的耳朵被唐楚君忽然吹入的热气染红了,努力稳住心神问,“脚还疼吗?刚才都疼哭了。”
唐楚君连忙解释,“我不是因为脚疼才哭。我是因为想起夏儿她阿娘被叶家虐待,那得多疼啊。唉,都怪我,怪我当初没看好夏儿……”
明德帝还想说什么,便发现已经没几步就到顶了。且这会子方丈大师带着小沙弥们拎着长长一串灯笼出来相迎,顿时寺庙门前灯火通明。
“阿弥陀佛!”
明德帝也回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将背上的唐楚君放下地来,然后用手扶着她。
可唐楚君呆住了,全身石化,血液如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