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认为父亲不愿意打扰自己,但想来自己虽然只是个侍卫,不是高官,也没有厚禄,但现在丰衣足食,以前的愿望就是能陪伴和赡养父亲,现在实现了,不应该让父亲感受一下王城的繁华与热闹吗?
“前面是东觉大人家,还有老将军夫妇,我们这庭院怎么来的?你告诉我东觉将军不想让人知道。是啊儿啊,不说勤里将军,就说东觉将军,王廷屈指可数之人,都能要韬光养晦。”德存善没等德高回答,就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来了这半年,遇到过渔焦农猎之人,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王廷是什么样子可见一斑,表面的风平浪静,暂时掩藏了汹涌波涛,百姓生活不全是这毗邻王城偏僻之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才是现实,无论在哪里一定要隐藏自己,咱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即使有,事成于秘这个道理要懂。”
德高没有想到足不出户的老父亲,有这样的见识,大智若愚,最深刻的道理由最为普通的人浅显的说出来,这正如伏羲八卦中的易与不易的道理。权贵之所以高于贫苦百姓,就是其解放了双手,从而解放头脑,把人们群众的智慧记录而已。
而百姓人们因为双手被束缚,头脑的思考无法用双手来记录,这应该就是人民创造的历史,却不是最为困乏的人民来记录。
世界上出现高低贵贱之分,就出现了阶级,从而就产生了所谓的文明,文明是自私的表现,当然也是人类发展的必然,无限制的发展,自然还会回到最为原始的无分别状态。
德高很佩服父亲的远见卓识,自此隐志蔽气,沉积养晦。山村的夜寂静幽静,微风拂面,虫鸟啾鸣,庭院内外被父亲打理的井井有条。
德高也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学来的编制技术,鱼篓、花篮、簸箕,箩筐之类取用于遍地的竹林,精美实用,他让德高把这些给勤里大人送去,他们家有人去售卖,也是很不错的收入,补贴家用,这些以后有唐婉作为两家的桥梁,一家人不说两句话,只是自己找到了一棵大树。他又想到婚后唐婉住这里陪伴父亲,东觉大人家里不能长住,毕竟是客。当然不能因为给了家,又说了妻,得寸进尺,尊卑永远是变不了的。
云追月,水静流,德高心里却不安静,唐婉的身姿出现在头脑心中,高个,文静,有武夫气质。
“不要彩礼,一辈子对她好......”德高心里重复着东觉说给自己的话:“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德高轻开篱门,到正堂,对左边父亲居住的房屋轻轻说了声:“爹,我回来了。”
德存善没有睡,他真的在等儿子,儿子回来,他平静的进入梦乡。
自从住了东觉大人赠与的新家,两人都没有登门致谢,今天东觉大人突然让德高去家里去吃饭。
德高临走前对德存善说:“爹,我明天休假,在家陪您,在东觉大人家里吃完晚饭就回来,您不要等我,先睡吧。”
在这里虽然和儿子聚少离多,但已经心满意足了,原来的三百里,现在的不到两里路。原来的半年一见,匆匆而别,现在是三五天就能见面。对于这个死而复生的庄稼人,都是神仙日子,现在死而无憾了,唯一观念的就是儿子娶妻生子了。
德存善也安慰自己:“人要知足常乐,现在自己不是儿子的负担,儿孙自有儿孙福,人不可得寸进尺,儿子媳妇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可遇不可求,自己多活几年,给儿子多操持居家用度,这是自己的事情,儿子魁伟高大,善孝有心,但谋断耿直,多加沉淀定然能成材,现在又遇到了东觉良主,如果能跟随了东觉大人,事就成了八九。”
回到家,德存善还没说,见儿子没有不高兴,只问儿子吃饭了没有,德高回答吃了,德存善坐在正屋门前遍草蓝,沼泽芦苇遍地,茅草丛生,都不要本钱的,编制好大小的篮子买了补贴家用,不用灯光,熟能生巧的凭直觉和手感。
德高现在告诉父亲这亲事,等婚配时父亲自然知道,就对父亲说:“爹,你早点睡吧,也不早了。”德存善答应一声:“好。”德存善有自己的作息时间,他常对儿子说:“周围田地占不了功夫了,还是这王城,人多,这篮子也是咱存户人家祖传的手艺,累不住,动动手就可以赚钱,现在能动,就多干点。”
父子连心,德存善感觉儿子的变化,虽然他不说,但精气神高于以往,这是好事,儿子长大了,没有殷实的家底,自己不中用还拖累孩子,只要活着就要努力,多动动手,换些钱财留给儿子,这也是做父亲的责任。
第二天,德存善和往常一样起床很早,围着庭院转两圈,这是这位老人因祸得福后的积极态度,他在欣赏自己的家。之后查看一遍自己的土地,哪些该拔草,哪些该浇水施肥,哪些什么时候收获,人勤地不懒,只要愿意为土地付出,总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他实在想不通,王廷为何不再让东觉大人管理农人和土地,他的了解土地和农人的。从石林一路而来无论山川、平地、山林,广袤的土地荒芜,颗粒无收,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