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单刀直入

无光密教 快乐方猫 5290 字 20天前

简明镇的检查站,锈迹斑斑的保安室里,戴着灰面具的检察员打了个哈欠,他自言自语道:

“好无聊啊。”

话音未落,有趣的事情就发生了:猎人王朝着岗亭走了过来。

检察员打着哈欠,扭头看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他的脸在那一刹那凝固了,表情好像冻在了他脸上,但活面具出卖了他的想法。面具的眼眶变成了圆角矩形,嘴巴则长大到了夸张的程度,面具上若隐若现的灰色肌腱抽搐着,完全是一幅“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的表情。

小主,

没等猎人王开口,检察员率先做出了反应:他一脚踹开了岗亭旁边那歪歪扭扭的金属门,伴随着铁门前后摇晃发出的金属刮擦声,他迈着奔命的步伐狂奔向镇内,沿着漆黑的沥青小路,像孙悟空第一次看见大海那样奔跑着,沿路播撒着眼泪和鼻涕,用一种足以媲美女高音的音调,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防剿局!是防剿局!防剿局!防剿局!”

尖叫声很快吸引了沥青小路两旁的密教商贩,他们一脸困惑地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位,然后转头看向另一边,望着检察员狂奔而去的背影,一脸懵逼地回味着“防剿局”三个字。

过了半秒钟,商贩们配合默契地收摊打烊,在短短十五秒内清空了沥青小路的两侧,只留下飘扬的孢子粉尘和一地狼藉。

检察员一路狂奔到了镇中央的区域,他顾不上喘气,双腿一软,跪在了镇中心的神祠前,朝神祠顶端的虫珀举起双臂,用尖锐到破音的喊叫呼唤道:

“大祭司!!大祭司!!救命啊!!大!祭!司!!”

呼救之后,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憋晕了过去,以头抢地,倒在了神祠前。

神游之际,他的嘴角依然抽动着,嘴型依稀是在念着“大祭司”三个字。

很可惜,神祠的青铜大门隔音效果惊人,当代菲迪皮茨的哭号并没有换来大祭司的注意,但在神祠附近,冒着炊烟的饭店里匆匆跑出几名厨师,他们统一穿着白衣白裤,戴着厨师帽,围着黑色围裙,双手沾满香料,浑身散发着胡椒的香气。

几名厨师当中,帽子最高的男人是厨师长,他快步跑了过去,蹲在检察员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

确信对方只是昏迷后,厨师长示意同伴们将检察员抬进餐厅,他本人则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目光坚毅地看向了沥青小路的尽头。

厨师长名叫张垒,他是染血獠牙的成员、胡椒司的门徒,是简明镇“李氏饭店”的二把手,是大名鼎鼎的李正熙的铁哥们。

张垒并不是琥珀教的人,他没有出手的义务,但染血獠牙和精于算计的琥珀教不同:染血獠牙的信众们信奉“煮”,信奉“煮”的人多半头脑简单但为人正直,张垒就是一个典例。

面对镇子另一端袭来的炁,张垒自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义务迎战来犯的调查员。

“不能让无辜的居民被调查员抓走!煮啊,保佑我吧!”

张垒自言自语,他摘掉了厨师帽,毕恭毕敬地叠放整齐,塞进了围裙上的口袋,又从袖口摸出一包调料。

调料包的开口被粉色的小夹子夹住,张垒取下夹子,抖了抖料包,仰头张开嘴,将里面的调料面吞进了喉咙。

张垒是个厨子,神经大条的他也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这包灵药是他装在身上用来提神的,其名为“咖啡椒”,顾名思义,是一种含有高浓度咖啡因的兴奋剂。

灵药的效力迅速生效了,张垒的表情变得扭曲,崎岖的小路在他的视野中变得笔直,以至于可以一眼看到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猎人王正迈着小碎步走向这边,他的右手端着白色小马克杯,不能走得太快,否则杯中的灵药会洒出来。

张垒没有多想:防剿局的调查员单枪匹马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猎巫!

怀着这种刻板认知,张垒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润”,他沿着小径走向前去,褐色的毛发逐渐浮现在他的体表。

染血獠牙的信徒们侍奉煮,煮是烹兽之神、盛宴之神、香料与酒之神,煮赐予张垒的润名为“德鲁伊”,他能化身为熊,因此被餐厅的同事们戏称为熊德。

张垒的身躯渐渐膨胀,炁顺着他咬紧的牙缝流出,身上的厨师服也发出线缝撕裂的声音,最后承受不住张垒膨胀的身躯,整个爆开,露出了棕熊的毛发。

化为棕熊的张垒将前爪重重拍在了地面上,响动沿着沥青小路冲向前去,惊动了闲庭信步的猎人王。

猎人王没有多想,不用动脑他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于是他摘下护具,举杯将“山路”灵药一饮而尽,顺手把马克杯放在了地上,咂么咂么嘴。

“一股覆盆子的味道,”猎人王评价道,“味道不错。”

沥青小径上,张垒冲锋向猎人王,一时间地动山摇,熊的身躯如同滚动的巨石,向着猎人王所在之处猛烈冲击。

猎人王的步伐轻盈而敏捷,他在张垒逼近的前一刻跳到了小径侧面,张垒一头扎进了路旁的木屋中。

木屋被撞倒,墙壁被撞得半毁,木屑和灰尘四处飞溅。

张垒很快从灰尘团中杀出,他露出獠牙,咆哮着,试图用巨大的爪子将猎人王扑到,但又被猎人王躲过了。

几轮扑杀都被猎人王灵活地躲开,终于,在张垒猛烈的攻击中,猎人王抓住机会,灵活地转身,一脚踢在了张垒柔软的腹部。

张垒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随即停止了攻击,停在了路中央抖了抖毛,碎屑顺着他的毛发落在了地上,他面朝猎人王,死死盯着对方,倒退了几步。

小主,

张垒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气势,虽然熊躯力量惊人,却非常耗费体力;而猎人王甚至没有服药,仅靠自身实力就压制住了熊形的张垒,二人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

“别打了,你打不过我的。”猎人王劝道,“我只是想借用兔绒之门,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就离开,而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骗人!我才不信!”

头脑单纯的张垒不愿意信任调查员,他咆哮着重新发起了进攻,几轮交锋过后,张垒已经气喘吁吁,他肩胛高耸,眼神也浑浊了,看来他已经无法承受熊躯带来的重担。

但勇敢的张垒没有退缩,他吼叫着冲向了猎人王,这次的攻击要比之前几次慢许多。猎人王以为张垒真的累了,他也放慢了节奏,试图让张垒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战到底的想法。

猎人王上当了。

张垒的冲锋猛地加速了,它佯攻一爪,猎人王稍有犹豫,张垒便趁机变回了人形,仅留下了熊的双爪,反身利落地送上一爪,猛地撕碎了猎人王的迷彩面具。

面具被撕裂的瞬间,血液飞溅在沥青路面上,原本隐藏在面具下的半张脸暴露在了天光之中。

猎人王发自本能地侧身躲避,强大的核心力量让他避开了要害,但张垒的利爪还是划过了他的左侧脸颊,带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是轻敌的代价,但猎人王却没有丝毫动摇,他后退三步,站稳双脚,坚定地挺直身体,目光沉稳,呼吸平稳,他的炁像平静无风的水面一样静止。

猎人王看着气喘吁吁的张垒,赞叹道:

“很好。”

猎人王伸出左手挠了挠脸上的伤口,防护面具的侧面被张垒的抓挠切碎,但也只是扯掉了猎人王面部的一块表皮,伤口徐徐渗出血液,很快就会凝固。

即使是脾气最好的猎人也不能对这种攻击熟视无睹,猎人王用左手从背后的画板中抽出了一张A4白纸。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尔有所犯,必有代价。”

猎人王念起北风司的还击咒,将一早藏在右手中的糖衣药片捏碎,丢进了嘴里。

张垒认出了这句咒语,他心头一惊,弓腰直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猎人王。

“那个咒我认得,你认识北风司?那个叛教的北风司?!”

“是啊。”

猎人王笑了,他用右手双指夹住A4指,在身前比划出一个十字,A4纸顿时浸满了血,由白色变成了大红色,血顺着纸滴在了黑色的沥青路面上,好似繁花。

张垒目瞪口呆地看着猎人王,随后死死捂住了咽喉,突然袭来的痛苦让他浑身无力、视线模糊,止不住地犯困,最后,他身体一软,倒在了路面上。

猎人王丢了那张红纸,甩干手上沾着的血,顺手摘下破损的面具丢在了路旁,面无表情地走向前去,迈过了张垒的身躯。

跨过张垒时,猎人王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我切的是腹部,你捂住喉咙做什么?”

沿着沥青小路,猎人王慢慢前进,最终来到了镇子中心的神祠前。

张垒的同事们躲在餐厅的玻璃窗后,战栗着看向屋外,当猎人王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其中一人当场吓昏了过去。

猎人王没有理会这些家伙,他默默走到神祠门前,看着那黄铜铸成的大门,伸出右手,敲了敲。

“有人吗?”

猎人王很礼貌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过了大约三十秒,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走出一只白毛鼠人,它穿着橘黄色的冲锋衣,下身则是同样颜色的裤子。不知为何,它上衣拉链的拉头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