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帝的马车分很多类,有大驾、小驾、法驾等等。
这些马车无论外观镶金还是镶玉,无论牵引用六匹马还是八匹马,都不可能摆脱两轮这个科技限制。
马车上又没装减震,道路也不是柏油马路,不管外表装饰得有多奢华,里面的颠簸有多酸爽只有皇帝本人知道。
李炎乘坐的玉辂被乌鸦泣血喷得满身红点后,连表面的奢华都丧失了。
它像从闲鱼上淘到的九手貂,让穿着的人跟着一起掉价。
坐在车里面的李炎心情异常烦躁。
他感觉自己像个俳优,只能硬着头皮演完这出参军戏(唐代一种戏曲)。
祭祀大队浩浩荡荡历时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到圜丘坛。
在这离昊天最近的地方,仪仗队的乐手们演奏得更加卖力,整个圜丘上空都飘荡着丝丝音乐声。
百官在礼部官员的指示下开始各自找自己的站位。
神策军护军左中尉王尺亮招来提前过来布控的属下。
他以尖细嗓音询问:
“提前清场了吗?”
“请中尉放心,清过了,现在连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神策军今天的职责是保护皇帝不被行刺。
在定时炸弹被发明前,人类所有大型刺杀活动只能双方现场面对面进行。
是以神策军的安保逻辑很简单。
第一步,提前勘查现场,不让四周树林里埋伏刺客。
第二步,在皇帝和百官到来前,清场圜丘坛周围无关人员,主要是那些干活的杂役。
第三步,皇帝到来后他们要在圜丘坛四周围守,不让任何外人进入圜丘坛附近。
流程中的bug就是他们没想到有人会预先搞事,根本不以刺杀为目的,布置完就走。
属下汇报时,王尺亮始终屈着上身,低着头。
他感觉沉重的兜鍪快把他脖子压断了,铠甲的重量让他五十多岁的老骨头吃不消。
他默默感叹自己老了,不比当年在藩镇当监军的时候了。
王尺亮硬挺着脖子向皇帝车驾处望去。
他看到李炎被太仆卿搀扶着走下玉辂车。
王尺亮目光追随着李炎,嘴里嘱咐着属下:
“陛下如今看中咱们左厢,今天护驾的差事是他们右厢求都求不来的,你小子可别出什么纰漏。”
“请中尉安心,卑职定当恪尽职守,绝不会辜负中尉信任。”
“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