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私下里已经达成协议的家伙，在左思露面之后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显都是一群见风使舵之辈，指望他们出力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得实际一点。

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皮尔盖伦立刻不动声色的缓缓后退，趁着周围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无声息来到了房间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尽头。

正当他准备点燃烟斗抽上一口缓解一下压力的时候，凯尔本突然凭空出现在旁边，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警告道：“你干了一件蠢事。与索斯玩这种政治上的阴谋诡计，你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哼！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他又不清楚是谁干的。”

皮尔盖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不清楚？

白痴！

你知道他在刚才一瞬间已经通过某种未知的法术扫描了上百个人的思维和记忆了吗？

而且你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有没有考虑过对深水城信誉造成的打击？

又有没有考虑过我和莱拉要面对来自科米尔王室的责难？”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凯尔本明显已经相当愤怒，原本就十分严肃的脸上更是浮现出吓人的表情。

很显然，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夫妻俩与亚桑四世的交情算是彻底完了。

别说什么友谊，不反目成仇都算是好的。

就在皮尔盖伦想要替自己进行辩解的时候，猛然间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像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幻影。

而幻影的外形正是左思本人。

“两位在谈什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加我一个如何？”

左思面带微笑的打了声招呼。

尽管他脸上保持着微笑，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一丁点温度，冷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皮尔盖伦强作镇定的试探道。

左思微微点了下头：“是的。

雅塔、西康布、喧水城、洛克镇、红松镇……

所有私下里跟你达成合作的代表，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商会，现如今都已经被我列出了一张名单。

怎么，你想要看看吗？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理解，你为什么对于统一与合并有那么大的敌意。

毕竟我已经尽量在采取比较温和的手段，而不是充满破坏、杀戮和死亡的战争。

而且我有足够的能力跟手段让这片土地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繁荣、强盛。”

“因为我要保证深水城的独立，还有这座城市最引以为傲的自由意志。深水城不需要一个独裁暴君的统治，我们知道那有多么的糟糕。”

皮尔盖伦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毫无疑问，从他的身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深水城上层社会的某些特质，比如说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甚至可以说是傲慢。

“自由的意志？

独裁的暴君统治？

这种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充满了讽刺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深水城的政治制度实际上是一种隐秘的精英小团体制定政策和法律，然后再由官僚系统执行，对吧？

那么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能体现所谓自由的意志？

占据压倒性多数的普通平民真的有机会改变现如今的状态？

别自欺欺人了。

你们的隐秘领主制度实际上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独裁暴政。

只不过掌握权力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通过相互引荐最终形成的小团体。

或许它现在运行的还算不错。

但随着时间推移，蒙面领主们迟早有一天会演变成为既得利益阶级。

到时候那种不透明、没有任何监管的政治制度，最终必然会滋生出最可怕的腐败，以及少数人对于权力的绝对垄断。

在我看来，你之所以想要破坏统一无非是因为两点。

一个是害怕手中的权力遭到稀释乃至剥夺，另外一个是觉得自己身为深水城领主的自尊与骄傲受到了打击。

所以别把你自私的动机描述的那么高尚，更不要装出一副自己代表了正义的嘴脸。

政治就是政治。

凡是参与到这种游戏的人，就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伴随着左思这番专门戳人肺管子的话脱口而出，皮尔盖伦顿时涨红了脸，数次张嘴想要反驳，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毕竟最伤人、最能让人破防的，永远都是赤裸裸的真相。

尤其是深水城近代的统治者，基本都是由上一任公开领主指定，而且超过大半都是父母、子女之类的直系血脉。

皮尔盖伦本人更是出于私心，推荐了女儿在未来接替自己成为公开领主。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秘密领主制度迟早会变成靠血脉关系来继承的情况。

看到老朋友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凯尔本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唉——我早就说过，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们之间的思想、境界和等级都差太多了。

告诉我，索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牵连太广，否则将会引发剧烈的动荡。”

“别担心，既然这件事情在政治游戏的框架内，那么我会遵守游戏规则也在框架内结局。

所有参与的个人和他们的家族，都会立刻在各自代表的城镇内遭到其他政治势力的孤立跟排挤。

而且我会给贸易同盟的商人们暗示，让他们停止与这些个人和家族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

也是就是说，这些人和他们的家族会一点一点的变穷、衰落，最终彻底崩溃变成没有任何影响力的普通人。

至于这位皮尔盖伦领主，我希望他从深水城公开领主的位置上退下去。

继承者是谁我不关心，那是深水城的内部事务，但只要不是他的女儿或者亲戚就好。

怎么样，这个条件并不算苛刻吧？”

左思不慌不忙的抛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我绝不接受！你们凭什么废除我的领主身份！”

意识到自己下场的皮尔盖伦立刻像疯了一样发出咆哮，眼睛里更是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但遗憾的是，无论左思还是凯尔本都没有理会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足有十几秒钟，最终凯尔本选择了妥协，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略微点了下头：“可以，我代表深水城领主议会同意你的要求。从现在开始起，皮尔盖伦就不再是公开领主了。”

“什么？！”

皮尔盖伦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枚弃子，一把抓住大法师的衣领怒吼道：“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说服了领主议会的其他人？”

“从你开始暗地里搞这些事情的时候。

深水城不是你一个人的深水城，更不可能因为你一个的胡闹而承受巨大损失。

所有的蒙面领主一致同意，由你自己来承担一切后果。

不管是让我和莱拉陷入尴尬的处境，还是暗中在贸易同盟内部搞分裂，试图对抗一个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抱歉，老朋友，你的政治生涯彻底结束了。”

凯尔本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宣判了这位公开领主的死刑。

从那种毫不留情的态度不难看出，皮尔盖伦这一次真的是把他惹火了。

诚然，钢铁公主被俘莱拉肯定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你在一边煽风点火是什么意思？

嫌深水城的麻烦不够多？

还是嫌凯尔本夫妇丢人丢的不够大？

对于左思快速扩张的恐惧和敌视，让皮尔盖伦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迫切想要用一切手段来进行制衡。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并不符合深水城的利益，最终遭到抛弃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更何况凯尔本在其中绝对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左思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希望这个结局可以起到不错的警示作用。

很遗憾，亲爱的皮尔盖伦阁下，你在这场政治游戏中出局了。

或者说，长期作为深水城公开领主的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解政治的本质是妥协和利益交换这一基本原则。

当你无法为自己所在的政治集团提供利益，反倒是在破坏他们的利益，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而且你应该感谢凯尔本。

如果不是他加快结束了你的政治生涯，你再继续做出一些分裂贸易同盟的事情，我很难保证自己是不是会做出一些更加极端的举动。

比如说让你眼睁睁看着全家老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什么恫吓与威胁。

因为我真的会付诸实际行动……”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巨大的魔鬼形态突然在皮尔盖伦的眼前闪过，那铺面而来的邪恶与恐怖当场让他心脏骤停。

但仅仅一秒钟之后，魔鬼形态又变成了左思的样子，让他根本分不清楚刚才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