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殷终究只是一个驸马而已。
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水,便有浓郁的茶香在口腔之中弥漫。
胡惟庸眯着眼睛享受一会儿,面上神色开始变得正经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在考虑一件事,一件很重要也很大的事!
这件事就是,弄死刘伯温!!
弄死刘伯温,是李善长通过特殊渠道向他传达来的意思。
胡惟庸自然知道,李善长为什么想要弄死刘伯温。
毕竟这一次中都城上的事,李善长真的是被捅到了肺管子。
明面上看起来,是梅殷这个作死的人跳出来做的。
但他们这些真正掌权,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梅殷,就是刘伯温的一个棋子!
真正在后面出力的人,绝对是刘伯温这家伙。
依照李善长的心性,吃了这么个大亏,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若是不想着报复回去,那才是怪事。
如此一来,弄死刘伯温也就顺理成章了!
胡惟庸将这个事儿给答应了下来。
并且也真的准备实施。
这并不是说,他在听李善长的命令行事。
其实就算李善长那边不来消息,他也一样准备动手,把刘伯温给弄死了。
刘伯温这家伙名头实在是太大了。
最为关键的是,能力也是真吓人!
中都城这样的大事上,早已经决出了胜负。
李善长完胜,迁都这事儿已经十拿九稳,板上钉钉。
不论是谁来看,都是稳赢。
可结果谁能想到,这刘伯温竟能来一个绝地翻盘!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一出手就来了个致命一击!
直接把李善长按在了地上,肆意的摩擦。
让李善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可谓是血本无归。
只要想一想,就让胡惟庸感到如芒在背。
刘伯温这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人,一出手就如此令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继续留下去,对他也是一个极大的危害。
毕竟在不少事情上,他都要被迫要充当刘李善长的马前卒。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至于这个时候把刘伯温给除掉,今后无人能和李善长抗衡,他没有办法,从中渔翁得利的事。
胡惟庸已经不担心了。
有了这一次的中都之行,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能再以原来的目光去看。
这个时候的李善长,依然还是韩国公,还是众多淮西勋贵的老大哥。
和之前差不多,除了丢了一个大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的损失太大了!
最大的损失就是,已经和皇帝之间闹出了天大的不愉快。
中都城的事,将会如同一道壕沟一样,横在朱元璋和李善长的中间。
看起来中都城的事完了,实际上并没完。
水只会在今后越来越深。
以往李善长是和皇帝站在一起了。
现在有了这事之后,却和皇帝之间越走越远。
而他,可不仅仅是李善长所推荐的宰相人选,同时也是皇帝的宰相。
等于是说,李善长又有了一个新的对手。
甚至于连李善长这个时候,都没有深切的认识到,他的这个对手便是朱元璋!
李善长有了朱元璋这个强势的对手,那么如此一来。
他这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把刘伯温给解决了。
不用担心刘伯温死后,无人能抗衡李善长。
他这边无法借力打力,从中获得渔翁之利。
没有办法掌握宰相的权柄。
刘伯温已经做出了,最为重要的一环,帮自己打开了路子。
后面的事儿,用不上他了。
既然如此,那这样一个极其危险的人,自然没有必要让他继续活下去。
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动手,送他去归西了。
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需尽可能快的动手,把刘伯温给解决。
这样一来,才能彻底的安心在皇帝和李善长之间,辗转腾挪,从中获得利益。
把那属于宰相该有的一切,都给拿到手中!
成为真正的宰相。
至于该如何除掉刘伯温,胡惟庸坐在这里,单手托着下巴。
看着面前奏章,一副在努力思索事情的意思。
实际上心里面思索的,和奏章的内容完全无关。
他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计划。
李善长那边也给他提点了几句。
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能够给刘伯温来个一击致命!
不过做这事,需讲究一个时机。
不然刘伯温这种人,想要把他弄死,且自己还毫发无损,是不太容易的。
这个时机,胡惟庸觉得自己是能够将其给创造出来的……
坐在这里思索了良久,胡惟庸把很多事情已经考虑清楚,心里有了章程。
便收回思绪,开始认真处理起奏章来。
坐在大明的权力中枢,行使着宰相的权利,处理着这些事情,让他有种大权在握,无所不能的感觉。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果然当享五鼎食!
这种大权在握,可控人生死的感觉,是真的让人为之着迷,沉醉!
明明只是一个人,可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掌握了权柄之后,却也似乎变得无所不能了起来。
再想想在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将动手除掉刘伯温这样一个极其聪明又极其能力的人后。
心理的感觉就变得更加的兴奋了……
……
“爹,你到哪里去?”
诚意伯府,刘琏看到自己父亲,一大早的便坐上了牛车,装了一些物品,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忍不住,显得有些好奇的询问。
要知道他爹一向深居简出,不喜欢多凑什么热闹。
平日里就去大本堂教教书。
不教书的时候,便在家里待着,很少出门。
可今日看起来,却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刘琏自然会忍不住的,多问一声。
刘伯温上了牛车,在牛车上坐定。
开口道:“我去转转,到双水村走一走。”
听了刘伯温的话之后,刘琏愣了一下,走上前来道:“爹,您这是准备去见一见梅殷?”
刘伯温点头道:“对,就是要去见一见他。
这是个很有趣的人。”
“爹……您这个时候去,说不得便会有人说闲话。
说您在此之前不见梅殷,如今梅殷娶了公主,成为驸马了。
您倒是前去了。”
作为一个正经的儒家门人,刘琏性格比较直。
也深知人言可畏。
刘伯温闻言暗自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儿子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当官。
当下开口道:“他们说便说去。
人活在世上,别管你怎么做,都免不了被别人说三道四。
谁人背后不议论人,谁人又不被人议论?
人言确实可畏,却也不能因为担心别人说三道四,有些该做的事儿就不做了。
让他们说去吧。”
说罢之后,就让仆人赶车前行。
刘琏闻言又忙上开口道:“爹,要不…多让几个人跟着你一起前去?”
“不用。”
刘伯温摆了摆手道:“我这个时候前去,安全的很,没人敢动我,也没人会动我。”
刘伯温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担心的是什么。
中都城的事情上,他这边这等于是搬回来了一局。
他这是怕李善长等人恼羞成怒,趁着自己外出,在路上安排一些人,把自己给解决了。
自己儿子心是好的,只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李善长肯定会恨自己,恨到骨子里,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可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不会动用这种粗浅直白的手段害自己。
真要动用这样的手段,李善长就也不会是李善长了。
说完之后,就让老仆驾车前行。
仆人驱动牛车,这老牛就迈动蹄子,载着刘伯温向外而去。
刘琏送到门外之外,看着父亲坐着牛车而去,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同时,也有些想要前去双水村那边看一看。
见一见那位梅殷,当今的驸马。
不过这事儿,最终不过是在心中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能跟着他爹一起去。
虽然觉得,自己父亲有些话说的是很对,
可他总还是不自觉的,会去考虑别人的看法。
这让刘琏颇为苦恼。
不止一次的在想,若是自己能如父亲那般,把事情看开就好了。
父亲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官,也不让自己做官。
刘琏也同样觉得自己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