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范女害臊地低头,扭呢地小声应了一句。
“奴家腋下有些....’
她声音太小,李隆基竟是俯身过去听,听过之后目光一凝,深深看了范女一眼。
高力士当即会意,心想圣人何样的美色没见过?如今难免喜欢些新奇、怪癖的花样。
见此一幕,首先紧张起来的人却是王准。
王准过去常到教坊去玩,与范女也有一些小小的交集,此时敏锐地感觉到圣人的态度变化,生怕万一范女入了宫,在圣人耳边嚼舌根子。
好在,圣人近年来对待乐伎与年轻时不同,曾说过“不欲夺侠游之盛”,之后就很少再将乐伎置于宫中,今日也未当众破例,只是拍了拍高力士的手臂,暗示他私下安排。
天明时,一场观戏的宴筵由此散去。
圣人既爱戏曲,今日之后,也不知多少戏曲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长安多了几个名角,宫中多了几位供奉。
于薛白而言,若再有大事,吕元真、董庭兰想必也会不动声色地帮他一把。
宴上热闹非凡之际,戏台后方却显得十分清静。
李腾空端坐着闭目养神,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于她而言,此番只是帮了朋友一次,至于功劳、圣恩,都不是她想要的。
连他的感谢于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境……..
“腾空子。
忽听得一声轻唤,她睁眼一看,眼前是一张英俊的面容,心境当即就乱了。
“多谢你。”薛白道:“熬了一夜,辛苦了。”
李腾空与他对视了一会,摇了摇头,恬淡地笑了笑,道:“没人逼迫你成婚就好。
“没有,回去吧。
两人很有默契,在婚姻之事上是何态度彼此都了然,心照不宣。
此时李季兰、眠儿都睡着了,只好让皎奴唤她们起来,众人一道离开。
暂时而言,乐师与伶人们还是会回薛园,等待安排,既是去宣阳坊,自是与杨玉一出芙蓉园,念奴跑到薛白面前,有些紧张地问道:“往后我们还能留在薛园吗?
或是要被遣回教坊了。
她本就是教坊之人,只是被借调出来排戏,此时难免心生惴惴。
薛白问道:“看你想去哪,怎不向圣人提?”
其实,事前都说过,想要什么,求圣人赏赐就好。
吕元真、董庭兰希望供奉宫中好养老;庞三娘想要在教坊任职求成名;李月菟也知开口要晚几年嫁、求一个自在;范女心意不明,有些暧昧。
只有念奴似乎真的忘了,此时才顾得上问自己的前程。
“那……奴家想去哪儿都可以吗?”念奴抬起头,愣愣看着薛白。
杨玉瑶在一旁听得好笑,嗔道:“现在才来与他说,他能送你去几个地方?”
“奴家能待在薛园吗?”
“小傻子。”杨玉瑶嗔道:“你若有这心意,方才求圣人将你赐给薛郎便是。”
“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念奴小小年纪,哪有这般大胆,当即不知所措。
杨玉瑶道:“好了好了,逗你的。以你如今的名声,待在他府上是不成的,只好到我府上来”
薛白道:“都是出了力的,何去何从俱随她们心意便是,还请瑶娘相帮。”
“知道了,我岂会亏待你的人?”杨玉瑶有“雄狐”之称,待这些伶人还是颇仗义的含笑应下。
欢宴之后难免显得寂寥。
回了兴庆宫,李隆基一觉醒来,望向远处的夕阳,心情忽然低落下来。
当然是怎么都找不回昨夜的兴致高昂。
“贵妃给朕面子,薛白也有分寸。那一场比试……其实是朕输了。
“老奴听着,董庭兰不如李龟年,念奴唱功逊于许合子,除了和政县主,那边就没人比得上梨园子弟。便是吕元真的鼓,也逊于圣人。”
“戏不是这般一个个比的。”李隆基叹息一声,倒也不以输赢为意,须臾又振奋起来,道:“不妨,再排一出戏!
“老奴这便去安排。
清歌曼舞又起。
待杨玉环到时,李隆基却是一愣。
“太真这穿的是何衣裳?”
“礼服。”杨玉环笑道:“三姐赠我的新衣衫,好看吗?”
她穿的是一条红色的长裙,衬得她的肌肤如雪一般白晳光洁,荷叶般的裙边。
李隆基端详了一会,笑道:“想必这便是太真收的贿赂,要在比试时判朕输了。
“三郎觉得可好看。”杨玉环捏着裙摆,转了个身。
“怪,看不惯,看不惯。”
“不好看吗?”
李隆基只是摆手笑道:“太过奇异了些。”
“哼,不好看便罢,臣妾自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