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有多熟悉靖王,而是靖王这一身衣服穿了不知多少年,早就刻在官员们的记忆里。
落轿,一众官员身穿绿色、蓝色官袍,胸前打着白鹤、锦鸡、鸳鸯的补子,腰束革带,脚踩皂靴。
他们聚集在太平医馆门前,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一个个低声交头接耳。
下一刻,所有人看向为首的两名官员,其中一人蓄着长长的胡须,面色红润,他想了想说道:“待王爷赢了这局棋,我们再进去。”
众人安静下来,在寒冷天气里一边跺脚,一边搓手,鼻头冻得通红。
片刻后,为首那名官员轻咦了一声:“王爷棋艺精湛,今日搜索妙·味书·屋,看青山完整版。怎有闲心和一个学徒少年郎对弈?这有何乐趣可言……哎?陈礼钦,我看那小子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洛城同知陈礼钦闻言抬头,凝目望去,却忽然发现与靖王对弈的少年郎,竟是自己那半年多不曾见过的小儿子。
他这才想起,自己将陈迹送来了太平医馆当学徒。
张拙转头看向陈礼钦:“想起来了,我在你府上见过他。我记得前年上元节,去你府上饮酒,他就坐在右下手位的最后一个……”
张拙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五岁便东华门外唱名,成了宁朝最年轻的那位状元郎,写的一手好字,更是有过目不忘之本领。
此人十九岁发妻过世,二十二岁迎娶当朝太傅徐拱侄女,从此之后,平步青云,十五年便走完了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官路。
再等些时日,入阁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张拙却没有知府的稳重内敛,他轻佻的用胳膊肘捅了捅陈礼钦:“你家小子怎和靖王一起下棋?好你个陈礼钦,偷偷走了王府门路却不告诉我,难怪你要将自己儿子送来当学徒!”
陈礼钦皱眉不答,不是不想答,而是不知如何回答。
张拙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
陈迹为何能与靖王一起下棋?
而且,此时太平医馆内,是不是还传来靖王爽朗的笑声,自家那小子似乎与靖王相谈甚欢!
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医馆内陈迹拾起黑子投入棋篓里,一局结束。
张拙拉了拉陈礼钦的袖子:“快跟上。”
两人跨过门槛来到靖王身后,陈礼钦只是拱手作揖,张拙却谄笑着一揖及地:“参见靖王殿下,您此次南下筹措军粮辛苦了。”
靖王缓缓转身:“二位也辛苦了,我听闻下雪之时,你们还去了河堤慰劳河工,此体恤百姓之举,当得起这一城的父母官。”
张拙抢先笑着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分内之事。只是咱豫南前几个月的那场洪水淹了许多田地,如今正有大量难民无家可归,无地可种,此时正往咱洛城逃难而来,得尽快想办法建造房屋安置才行。”
“你倒是心系这一州百姓。”
靖王缓缓道:“说说,有何难处?”
“现在建造房屋,恐怕有些来不及了。”
……
张拙与靖王交谈时,陈礼钦目光一直往陈迹身上瞟。
但奇怪的事,他这个小儿子专心收拾棋盘,根本不多看他一眼。
待到他这小儿子收拾完棋牌再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对方也只是客气的微笑了一下打招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陈礼钦眉头渐渐拧起,他当初也是因为陈迹好赌,才将此子送来太平医馆当了学徒。
他自问没有亏待陈迹,在太平医馆当学徒是个好门路,自己每月也都有交代管家送来学银。
可如今,对方竟在医馆里连家都不回,见到自己父亲形同陌路,只是赌气与陈府恩断义绝?
太不懂事了!
且不提陈礼钦心中疑惑,陈迹也有点不自在。
这么多官员在场,他守在棋盘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有意味官员老师看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迹低头打量自己衣服,也没破洞什么的啊。
姚老头看出它的不自在,轻飘飘说道:“陈迹,去给两位大人倒杯茶水暖暖手。”
“哎,好嘞!”
陈迹回后院端出个托盘来,客客气气的端至陈礼钦面前:“大人,请喝茶。”
陈礼钦那方方正正的脸上,眉头快要拧在一起:“你喊我大人?”
陈迹怔了一下,不喊你大人,喊你什么?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却见张拙捧起温暖的陶杯,一边暖手,一边笑着说道:“王爷,今年搜索妙·味书·屋,看青山完整版。豫州秋闱可是备受瞩目,陈大人家公子陈问宗在东林书院时便得先生们夸赞,说是状元之才,好些江南士子不服气,扬言要在明年殿试时比一比呢!”
靖王看了陈迹一眼,也对陈礼钦笑着夸赞道:“陈大人教子有方,不仅长子教得好,这小儿子陈迹也教得好。方才对弈,他可赢了我不少局!”
陈迹心中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