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头杂七杂八的吵闹喧沸声不停,时不时的还伴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世民焦急难安,背着手走来走去。
落地的长帘被掀开一角,一股腥糜气倒灌而出,李世民抓住满头大汗的院正,问道:“如何了?贤妃如何了?”
“陛……”
院正本是想唤陛下,可想了想,还是正式些的好,正式些,也许能让李世民记得他是个皇帝,皇帝不能随意杀人,如此,或许还能安全些,念及此,转而道:“皇上,贤妃娘娘的骨盆不正,恐……恐是有难产之兆。”
李世民脸色一变,抓着胳膊的手转薅住衣领,红着眼睛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保住贤妃和孩子的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朕拿你们试问!”
语气炽热的如同岩浆,喷的院正眼睛都睁不开,他心中悲苦,但又不敢说个什么,只能连连点头。
回到内殿,匆忙将接生的女医官叫过,问道:“怎么样了,能不能出来?贤妃还能不能撑得住?”
女医官四十余岁,干接生这活有大半辈子了,宫里头出生的基本都是经她的手,从业这些年来,什么难搞的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么难搞的。
“大人,不行啊,一点都出不来,你快想想办法。”女医急得满头大汗,“再这么下去,非得一尸两命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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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徐慧配合的一声惨叫,院正灵魂都为之一颤,女医着急的返回床前。
豌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遮的眼睛都睁不开,慌乱无主之际,神情却突然又虔诚起来。
只见的他双手合十竖立胸前,不断的向着四方躬身作拜,同时嘴中还不断的嘟嘟囔囔着。
竟然是拜起了神。
佛家,道家,不管平日里信不信的,反正只要是他知道的神仙,现在是都拜了一遍。
或许是徐慧还有着命数,也或许是哪个无聊的神仙听到了祈告,突的一声清脆啼哭,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院正一屁股瘫坐在地,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后背一坨又一坨的全是湿痕,笑着笑着,他脸色却是又凝固了起来。
刚刚祈祷之时,他在心中默念着,只要能够保佑徐慧渡过这一劫,只要能够让那腹中的胎儿安安稳稳的降世,他便就辞了差事,回家养老逗弄孙儿去,再也不在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现在皆大欢喜雨过天晴了,院正却是又舍不得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了。
不过这也正常,倒也不算是官迷,勤勤恳恳一辈子,心血全都耗在了太医院,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谁能轻易舍得下呢。
最终,犹豫来犹豫去,还是觉得,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能够平安无事,是女医医术了得,跟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个什么关系。
院正起身,拍拍屁股,又露出了笑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诞下一子,母子平安,小殿下骨骼壮实,目若郎星顾盼生辉,多有陛下英豪。”
李世民焦急散去,放声大笑,“好好好,传旨,解除宵禁十日,大赦天下,着京畿府赐万民酒食,与朕同喜。”
言罢,抬脚就想往里冲,院正赶忙拦住,“陛下,刚经生产之地,乃是阴煞之处,不可匆入,陛下稍等片刻,等里头收拾妥当了,方可。”
李世民现在心情大好,点点头,又在外头走动起来,只是与方才不同,现在步伐轻快,看着似都要飞起来。
晚些时候,宫内外处处欢声笑语,那刚出生的婴儿,给这暮气沉沉的皇宫添了不少的生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各个妃嫔都亲自来探望了番。
李承乾也来了乐安宫,看了看襁褓中的幼弟,小东西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唯独就是皮肤,看着还有些扭曲,甚是丑陋。
“父皇,他这皮肤褶的跟个老头,看着不像是个人,反而像是个什么动物。”
李世民哈哈一笑,“当年,你刚出生之时,也是这般的,不仅皮肤皱巴巴的,还黑黑的,也不是很大,看着跟老鼠一样,朕当时也说了句你丑,你母后那才生产完,身子还虚着,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但是,她听到朕说的这句话后,不知从哪生了力气,做起来对着朕就是一番大骂。”
李承乾笑笑,“父皇,按排行,他应是十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