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顾沐云是跟翠青在小竹床上挤着睡觉。

小房间里又闷又热,竹床上躺两人连身都没有办法翻,但从穿到大齐就提心吊胆的顾沐云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黎明时分,外面响起鸟鸣阵阵,她才自然醒过来。

旁边翠青还没有醒,顾沐云也没有动,躺在床上将接下来要做什么在脑里过一遍。

在江荆府城时她刚穿来,心里憋着一股怨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旁人只当是遭逢大难之后的性情大变,就连翠青也没有怀疑过。

但既然要在大齐安安稳稳的活下来,就需要稳重行事,光靠莽是不行的。

在现代顾沐云只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接触的人除去病患和同事,不用随时揣摩别人心思过活。

可自从遇到医闹穿越这件倒霉事,再加上一来就是天崩地裂的剧情。

葬母,退婚,断亲,再知道灾难之源,几乎每一件都能看到人心最黑处,现在还得寄居别人家里。

都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求生本能让她迅速成长,瞬间就从普通职场人变成油滑世故。

现在顾沐云已经把曾经看过的所有宫斗宅斗剧都融汇贯通了,凡事尽往腹黑处想,自我感觉瞬间强得可怕。

昨天在顾家祠堂看出东院和西院不和,再听大伯母她们话里透露出来的消息,顾沐云就心生警觉起来。

西院的衰败不是无缘无故的,这就是东院处处打压的结果。

比如说这光鲜亮丽的老宅,东院要求每年翻新,一次就得花几两银子。

在原身记忆里,父亲顾廷柏虽然从来不提回老宅的事,但经常说起自己跟同龄的几个侄儿们在西院里奔跑打闹。

这里有宽宽的廊檐,有高大的梨树,有清凉的水沟,夏天可以用草茎钓螃蟹,冬天可以在院里用碎米捕麻雀。

短短二十年过去,现在的西院房舍虽然外表依然光彩靓丽,房顶上还铺上崭新的琉璃瓦,外面看着气派十足。

可院里到处搭建着棚子,高大的老梨树已经没有了,只有四处堆放的杂物,人需要在晾衣绳中穿行。

顾沐云可以想象当年几个小少年的欢乐时光,可昨天看见那三个堂哥,生活的磨砺已经让他们成为沉闷无趣的中年人,少年闰土全部变成了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