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街道的左右,积水退去大半,仅剩下些污水和淤泥。
刚移开视线没留神看人群,突然左前方的一个摊子发生了争吵推搡。
"累死累活的干,结果就拿粥汤打发人?!"
"这清汤寡水的,有几粒米!"
"铁定是你们这些狗官私吞了,快把粮食交出来!"
原本维持秩序的几名衙役一时挡不住,瞬间就被人群围攻。
是积压已久的沉怨,亦是本能的贪念被激发,愤怒在此刻达到顶峰。
有的人在殴打,有的则趁乱将盆碗伸入铁锅中,拼命的想要捞底下沉积的粥。
一人捞,数人都争抢着拿碗去够,也有粥水因不小心打落掉地,混上污水泥沙,心心念念的粮食化为乌有。
不仅是一时之间陷入混乱,那满锅的粥水也在顷刻间见底。
场面宛如一群饿狼扑食,疯狂的冲挤,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的碗装满,你推我搡,谁也不让着谁,凄厉的哭喊声也伴随而来,简直是混乱至极。
衙役们抵挡不住,狼狈的从人群中爬出来。
放眼望去,这条街都沦陷了。
窗内的两人居高注视着这一片乱象。
尉迟晏静默半晌,眼里没有因赌赢而得意的畅快,只语气稍冷道:"殿下,这么看来,奴好像没有输。"
楚嫆神情严肃,无话可说。
分食完的百姓们依旧不罢休,浩浩荡荡的朝府衙的方向去。
一条街,设有五处粥摊,最终都被瓜分干净,连口铁锅都没有留下,望眼即是空荡。
目光一扫……在街边的地上,蹲缩着一小女孩,缓缓抬头,浑身脏兮兮的,脸、脖子还有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怀中抱着个破碗,什么都没抢到,没有哭喊,而是慢慢站起身,孑然一身的走向凌乱的路中央,茫然环顾。
她终是于心不忍,转身就走,从房间的包袱里拿出半袋银子下楼去跟掌柜换吃的。
掌柜掂了一下重量,本想拒绝换东西的,直到她抽出一银锥威胁,这才从后厨拿了半块烙饼。
给她时,还不忘劝道,"姑娘,能走就赶紧走吧。"
"老身这家店明天就不开了,你们几位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刚刚外边那阵仗,你一拿着吃的出去,铁定会有人来围抢。"
"所以我们平日里都关门闭户,防的就是怕有人饿疯闯进来。"
楚嫆将烙饼和银锥收好,跟他道了声谢就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