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自不敢忘。”
之后,每当有兵卒从贾良身边路过的时候,都会用大手在他肩头、腰腹、后背等处拍一下,偶尔还会给他留个言。
“小娃娃,身后事就托付给你了,我家在山陵郡莱明县。”
“还有我还有我,我家在崇良县!”
“小哥儿,我从军时家中就剩我一个了,随便将我葬在弟兄们身旁就行了。”
“娃子,要实在摸不到我尸骨,也不必费那劲儿了,当年那道招兵令,我就是村儿里最后一个人了,这条烂命,也没甚可惜,多给我闻两口黄酒,就知足了!”
“嘿!俺也是,都多少年没喝过了,馋的紧呢,多给俺搬来两坛,俺就算你过关了!”
“两坛?美得你呦,我就一坛就够了!喝完就上路,早走早去见渔莲儿,她都等急了吧……”
“牛子哥!那我跟你一起走,你早就说过八百遍嫂子美得跟天仙儿似的,也让我瞧瞧呗,路上也有个伴儿不是!”
哈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了阵阵调笑声。
就那个被称作牛子哥的方脸汉子,黑着个脸又把头儿耷拉下去。
自己吹牛的,就这小子信了,渔莲儿妹子怎会等他这个穷哈哈的匹夫呢,自己当年参军走,都没敢跟她告个别了。
“贾小弟是吧,咱也不跟你客气,我那老家让水给淹了,你也找不到,我当了十几年的兵,就收到过三年的家书,没得家咯,就近找个地儿葬了就行。”
“明诚大哥!那不如咱们几个葬在一块吧!合一起立个碑多好,说不得以后还能一块吃肉喝酒呢!”
…………
就这样叽叽喳喳,脸上全都带着些解脱的神色。
只是贾良,此刻已经被涂抹成了一个血葫芦,手中攥着笔、和着血,在空本子上奋笔疾书,记录交代的地点和事情。
眼眶之中,倒也多少有些泪迹,不全似那无情之人。
看到贾良的模样,老校尉哈哈一笑:“小娃这才有点男儿的模样,之前可都太阴柔了些,男子汉大丈夫,阳刚点!”
“刚刚那些话,你也听着了,不怕你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