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再次沉默下来,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外面的风声。
孙梦秋端起茶盏尝了一口,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刚才公主说‘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唯一的条件便是不要累及家人,对吧?”
朱予焕微微一笑,道:“胡家从不参与朝中事务,所以我不希望看到攻讦胡家的情况,而妙素和我姨母到底有一段师徒缘分,我娘对她也多有照拂,孙娘娘应该也知道……”
孙梦秋苦笑一声,道:“我自然是知道。”
她与吴妙素接触下来,便知道吴妙素对胡家满是感激之情,想要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确实不易,能够相安无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朱予焕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接着轻飘飘地说道:“至于孙家,那要看孙娘娘是如何决断的。”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如果孙家参与其中,朱予焕便会考虑对孙家出手。朱予焕这么说,其一是希望孙梦秋能够考虑清楚,将争斗的氛围缩小到宫内,其二便是防止孙梦秋和孙显宗姐弟二人怀疑朱予焕有暗中挑唆的嫌疑,尽管目前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多一道保险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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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梦秋咬紧嘴唇,面露纠结和犹豫之色,明明是冬日,额前却隐约出现了汗珠。
朱予焕的意思便是不会让胡家参与其中,这对于胡善祥母女来说是弱势,可倘若孙显宗和孙家能够涉入朝中,对于孙梦秋来说却是一大助力,但也意味着孙家会因此背上不明后果的风险。
朱予焕搭着椅子扶手,指尖轻轻敲击漆面。
孙梦秋垂下眼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眼看向朱予焕,道:“公主应当不会怪我以大欺小吧?”
朱予焕知道她是决定要让孙家也参与到这趟浑水中,却并不意外,换做是她也会有这方面的考虑。
后宫和前朝都能一把抓,这才是真正的双重保险,正常人都会选择赢面更大的玩法。只不过胡家和孙家的处境不同,既不具备政治敏感度,也没有能力得到皇帝的重用,更不用说朱瞻基本人对于胡家没有丝毫信任,贸然让胡家卷入其中,大概率只会害得胡家家破人亡,对于朱予焕本人来说也没有任何益处。
朱予焕笑了笑,道:“你刚才也说过,我们各凭本事,这些也是‘本事’。”
两人对视许久,孙梦秋这才道:“既然如此,一言为定。”
朱予焕沉沉点头,道:“好。”
自从朱瞻基和朱予焕谈话之后,宫内宫外各处的流言都渐渐平息,加上年节到来,朱瞻基宣旨要在仲春的时候为朱予焕举行册封礼,这样未出嫁便得以册封的殊荣少之又少,很快便将废后的传闻看了过去,胡善祥母女三人的生活也就自然而然回归正轨。
倒是胡善祥得知朱瞻基父女二人曾经有过一场对话,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说。
朱予焕原本想着尽快出宫一趟,奈何还要忙着学习册封礼的礼仪和流程,加上还要准备农车,她也只能一拖再拖,直到宣德元年三月,朱予焕才得闲准备自己的第一次出宫之行。
若说老朱家的八卦,朱予焕多多少少了解过一点,但生活在明朝的普通人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朱予焕还真不清楚,而身边的宫人大都入宫多年,对于宫外的生活渐渐淡忘,只偶尔托人出去买些东西,大概知道外面在流行些什么。
因此朱予焕只是按照之前所了解到的一部分情报,简单准备了些可以买东西的碎银。
到底出宫一趟,先不说观察外面的世界,至少也要给亲娘和妹妹带些宫外的礼物回去。
虽说官家严令禁止使用金银等交易,但是外面的小摊小贩也不是傻子,一见大明宝钞,宁愿不做生意也绝不收这一张废纸,更是盯着被抓的风险用碎银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