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那个叫“爸爸”的男人赢了怎么都好说,甚至会给他们买一些小零食,输了……
输了便出手打骂,输的轻了上手,输的重了就上棍子,终于在那年年关,姐姐带着他逃了,两人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几乎是赤脚跑在雪地上。
“爸爸”喝了酒,拎着棍子一边骂一边追,经过一条马路时摔倒了,然后再没起来,死的有些滑稽。
他当时哭的稀里哗啦,姐姐没哭,搂着他静静在那儿看着,确定“爸爸”死了才带着他又折回家里。
“阿弟不怕,以后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
姐姐摸着他的头,笑得格外温柔。他依旧哭,看着姐姐身上帮他挡棍子留下来的青紫痕迹,哭的近乎崩溃。
姐姐以为他害怕,但其实不是,他太兴奋了,实在太兴奋了,那个男人死了,终于不会有人在欺负姐姐了。
他看着自己胸口长长一条被剪刀划出来的疤痕,涕泗横流。
后来债主找上门来,要把他跟姐姐卖了抵债,姐姐把他挡在身后,看着那些大人,说“我妈妈以前是做古董的,我也会看,可以在你们公司做工还钱。”
当时他姐姐就是那样一副倔强的表情被大人拍了照,也是在那天,他见到了裘德考,然后跟他姐姐分居两地。
江子算出生的晚,什么都没来得及学妈妈就死了,所以,这一切重担只能压到阿宁身上,尽管那一年她只有八岁。
之后的日子再没见过,每个月按时寄来的只有一叠厚厚的钞票,还有姐姐报平安写在信封上的只言片语。
他每次都把钱抽出来胡乱扔到柜子里,将那一封封土黄色的信封压平,装进相册里压在枕头下面。
小主,
想着,江子算又一次哭了。这是姐姐走后三年,他第一次哭,哭的跟三年前雪地里一样痛苦。
“阿弟不怕,姐姐回来了。”
“阿姐,我好想你。”
阿宁拍拍江子算,把饺子端到桌上,顺势夹给他两个,脸上就有点不开心“这灶台多久没用了,你每天吃什么?”
江子算摇头,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饺子,从喉咙一直烫到胃里,几乎烫起燎泡,几年没吃过饭一样。
阿宁看他这个样子,落寞的垂下眼睛。
“是我不好。”
江子算动作顿住,直勾勾盯着她,还在流泪。
“阿姐很好,饺子也很好吃。”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手里同样抓着筷子,饺子夹成两半,一半在筷子上挂着,一半在醋汤里飘着。
筷子上挂的那个要掉不掉,随时陨落一样摇摇欲坠,是阿宁,碗里飘着那个被醋浸湿,皮馅都湿漉漉的,孤船一样沉着,是江子算。
两个人看着彼此,看着中间那盘饺子,彼此都觉得亏欠。
吃了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节目。电视是早几年的,特别老,一打开满是雪花屏,江子算急得上去拍打,拨弄两下不知怎么修好了,小跑到姐姐跟前等着看,结果屁股一落下电视直接黑掉了。
家里没电了。
江子算很少用电,他没有手机,不做饭,不看电视,不需要用电,所以一年只交一次电费。
阿宁看着他无措,心里难受,却也笑着把两把枪拿出来,一把递给江子算,眯着眼睛问“阿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