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妙妙呆愣在原地,她与他们的距离很近,但此时没人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这位不知何时出现的后妃。
她看见花容失色的皇后扯着皇帝的衣袖求他宣御医救救地上的男人。
她说谢彦之是谢家未来的家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她说陛下登基不过三年,根基不稳,做事应当三思而后行。
她句句都是大义,可就连旁观的殷妙妙也知道,这一切皆源自青梅竹马的私情。
“你扯这么多,不就是不舍得他死吗?你以为朕能容忍自己的皇后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他敢抗旨,朕杀了他又如何。”
“我说过了,我和他在先皇赐婚后就已断绝往来,他是否娶妻也与我无关,何来纠缠不清?”皇后争辩道。
“既然你问心无愧,从前为何从未和朕提起此事。若不是宫人说漏了嘴,朕还不知自己早被所有人看作笑话。”
他铁了心要谢彦之死,让皇后眼睁睁看着谢彦之断气。
她被皇帝钳制着手臂,被鲜血染红的裙角感受不到谢彦之渐凉的体温。终于,一贯冷淡的皇后也开始口不择言,
“你除了杀人还会什么?”
她赤红着眼睛质问道:“世上所有的事,你都要靠手里的屠刀解决,你杀了那么多兄弟和臣子还不够吗?他只不过婉拒你的一句探问,又未曾真的拒旨,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从一个懵懂孩童到如今肩负整个家族,谢家上下花费了多少心思,他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今你这一剑便让他二十多年来的苦心积虑付之一炬,让他作为人的喜怒悲欢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这具无知无觉的躯壳,你难道不觉得残忍吗?”
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的嗓音从未如此低哑沉痛,像自另一个人口中而出。
“刘煊之流难道不该杀吗?你只心疼他二十年来付出了多少,难道在你眼里,朕走到今日就比他轻松容易?”
“刘煊刘域弑君谋逆,自然应该诛杀,但你杀的又何止他们二人。亲王朝臣尚且不论,你登基之日,阖宫上下连太监宫女都难逃一死,他们不过是奴婢,如何欺压你这个皇子,换来十多年后被报仇雪恨?每每想到这些,我只觉自己性命也不过系于你一念之间,你既笃定我和他有私情,为何不一起杀了我?”
殷妙妙眼看着皇后用力挣开了皇帝的钳制,跪坐在谢彦之身侧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