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主院,果然见院中左边巨大的木架上爬满了荼蘼,素白的花朵点缀在浓绿之中,在下方的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虽然雍州山脚的避暑之所再难派上用场,但刘琮终究没有让她错过荼蘼的花期。
城内另一座府邸中,西阳王与其妻周氏刚用完午膳。婢女伺候二人漱口净手,再将桌上剩了大半的餐食一一撤下。
周氏问起方才小厮通报的消息,“武陵王既然已经进城,我看也该给那边下张帖子,邀来府上一见。”
“论公,刘琮为安北将军,领徐、兖二州刺史,本王为二品御国大将军,代掌各郡军事,品级在他之上。于私,他是晚辈,本王是他皇叔。”
西阳王慢条斯理地抚了一把胡子,“不管怎么说,也该刘琮携家眷拜见本王才对,哪有先送帖子的道理。”
“你等他上门拜见?”周氏嗤笑,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性子,他眼里哪有什么叔叔婶婶,哪会搭理这些人情。”
西阳王挥挥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必上赶着,不来往就不来往罢,省些麻烦。”
“呸!你说得轻巧。”看见他万事不上心的稀松样,周氏屈指一敲桌子来了火气。
“你整天只顾着钓鱼遛鸟,喝茶看戏,也不想想这府里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叫你使。”
“从前那个刺史顾着巴结你,咱们在徐州地界的生意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换了刘琮,不想着和他拉关系,好歹也得找机会探探虚实。你不想着邀他,等他自个儿上门,说不准就是兴师问罪了。”
“怕什么,宗室上下,本王那些兄弟子侄谁没有自己的产业?掌管州郡的都是这么干的,说不准刘琮自己在雍州时也背地里捞了不少呢。他要是想分一杯羹,咱们稍稍松手让点便是了,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们在徐州经营十数年,彭城中无论酒肆茶坊,还是柴粮米铺,只要是能够长久存在的,背后都少不了西阳王府的身影。
在西阳王看来,周氏的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
先不谈刘琮有没有本事发现并查明其中蹊跷,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积威已久,根基稳固,而他初来乍到,除了一个刺史的空名头什么也没有,拿什么跟自己斗。
况且皇帝和太子都对此人心怀芥蒂,这武陵王还不知道有几天可蹦跶呢。想到前些日子自宫里送来的密信,西阳王心放得更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