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他这么说,猛松一口气:“好的董事长,对不起董事长,打扰你休息了。”
他迅速解决完问题,挂断电话。
我等他躺下来后才乖乖枕着他胳膊往他怀里拱深些:“今晚不过去?”
他搂着我沉声回应:“无非又是殷立疆他们捣的鬼,小事,不急于这一时。”
“阿烬,你是不是对他们很失望?”
我低低问。
他哽住,口不对心:“也没有,他们还不配。”
“小时候我不晓得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只以为是自己命不好,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爸去世以后,奶奶才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凤南天和沈碧珠。
她带我去凤家认亲,也许是血缘关系作祟,我见到凤南天的第一面,就觉得他很亲切。
那会子,我还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认我该怎么办。
被他们轰出凤家以后,奶奶总和我说是我的亲生父母心里有落差,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她要我给凤南天时间,说等凤南天两口子想通了,就会接我回去团圆。
我嘴上说着不做这种白日梦,可心里还是对凤南天夫妻俩抱有一丝丝希望,但我等啊等,等了好几年,只见到凤南天夫妇频频带着爱女出现在媒体镜头。
你知道我是因为哪件事,对凤南天夫妇彻底失望的吗?
记得那天除夕,有媒体给凤南天夫妻俩做了专访,正好那晚我闲着没事在家看电视,打开就是专访的直播。
他们两口子在节目组里大秀恩爱,专访的标题也是豪门夫妇结婚近三十载,风雨同舟恩爱不减。
在直播中主持人无意问到那个刚出生就不见了的亲生女儿,我记得很清楚,他们说,已经不对找回女儿抱有希望了,但绝不会放弃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们还说,凤微雪虽然是养女,但他们一直视为己出,有凤微雪在身边,也算弥补了他们痛失爱女的遗憾。
在电视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那时候主持人还问了个问题……她问凤南天,如果有朝一日亲生女儿回归,接受不了凤微雪该怎么办。
沈碧珠的回答是,身为他们的女儿,如果连这等容人的气量都没有,只能证明女儿在外面被养坏了。
他们养育凤微雪二十多年,不管凤微雪是不是他们亲生,凤微雪都永远是凤家千金,他们的好孩子。”
我尝过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滋味,所以我能共情殷长烬所承受的苦:
“阿烬,我们都是被抛弃过的人,我知道每次殷立疆在背后算计你,你心里都很不好受……没关系,以后我陪着你。”
他怔了怔,温柔摸着我的脑袋:“好,我们互相守着对方,他们不珍惜你,我宠你。”
“那你呢?”我躺在他怀里好奇问:“你从前的事都没怎么和我说过。”
他拎了拎被子裹紧我:“我从前……没你过得苦,很复杂。你想听吗?”
我点头如捣蒜:“想!”
他像讲睡前故事哄小孩睡觉一般娓娓道来:
“我母亲和殷立疆也是商业联姻,我外祖家从政,母亲是上任市长的千金。
母亲嫁给殷立疆两年,才勉强和殷立疆生出一丁点感情,这才有了孩子。
母亲和殷立疆感情最好的时光,应该就是她怀孕的前三个月。
那会子殷立疆还没这么混账,得知我母亲有了身子,对我母亲愈发关怀备至,两人感情也迅速升温。
那时候,我母亲应该想过和他天长地久,好好过一辈子吧。”
我趴在他怀里追问:“然后呢?”
他轻拍我的肩膀说下去:
“然后,殷立疆就遇见了蒋燕。
蒋燕和殷立疆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蒋燕原本也是家境殷实的千金小姐,蒋家和我们殷家还是世交。
可惜蒋老爷子后来为了利益和我祖父决裂,本想利用一笔生意陷害我祖父,却作茧自缚害自己进监狱吃了枪子。
蒋家落败后,蒋夫人无颜面对我们一家,就带着蒋燕离开京城投奔远在江南的娘家了。
我母亲怀孕第三个月,蒋夫人因病去世,蒋燕没钱给自己母亲买墓地安葬就孤身来到京城约了殷立疆。
殷立疆一见蒋燕掉眼泪就心软,抛弃怀孕三个月胎像不稳的我母亲,不远千里地坐火车陪蒋燕回江南外祖家。
出钱给蒋夫人制了最好的棺材,全程陪伴蒋燕操持蒋夫人的后事,将蒋夫人的葬礼办的极为风光。
蒋夫人后事处理完,殷立疆就带着蒋燕回到京城,为了照顾蒋燕,特意在北郊买了栋小别墅安置蒋燕,每天公司北郊和家里三点一线地跑。”
我听得津津有味:“他这是在妻子孕期出轨啊!那你母亲呢?她什么时候发现殷立疆在外养小三的?”
“女人对丈夫出轨一事向来很敏感,殷立疆在外安了家,我母亲没多久就察觉到了殷立疆的不对劲。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我母亲悄悄跟在殷立疆身后,见到了住在北郊别墅的蒋燕。
但我母亲并未大哭大闹,只是默默原路返回,向奶奶打听蒋燕的事。
奶奶并不知道蒋燕被殷立疆接回了京城,便没有设防,将蒋燕与殷立疆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往事全告诉了母亲。”
“你母亲……能承受得住吗?”
他淡淡道:
“可能,是两人虽有感情,但却没有达到爱得死去活来那一步吧。
我母亲得知真相后,依旧没有选择拆穿殷立疆。
但有时候事赶事,就是那么巧。
我母亲生孩子那晚,蒋燕肠胃炎住了院,奶奶让人通知殷立疆赶紧去医院陪产,可殷立疆却选择留在蒋燕身边照顾她。
我母亲那夜难产,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顺利产子,却在第三天被护士扶着下楼拿药时,撞见了陪蒋燕去医院开药的殷立疆,彼时蒋燕的肚子都已经显怀了。”
我蹙眉厌恶道:“殷立疆在原配怀孕期间,让小三也怀上了孩子?他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母亲!”
他叹口气,无奈道:
“我母亲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了,母亲过世不到一个月,殷立疆就迫不及待地和蒋燕领了证。
蒋燕再进殷家,身边还跟着个殷河书。
殷立疆偏爱蒋燕给他生的河书,对我这个原配儿子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那几年,我在殷家甚至过上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后来是爷爷看不下去,出面把我带到了他与奶奶的院子里,教我读书识字,教我经商。
没多久蒋燕又生了锦书,不过蒋燕不大喜欢这个女儿,我原本是不肯和蒋燕母子接触的,可锦书这孩子打小就粘着我。
自己亲哥哥不去缠,每天翻墙找爷爷找我,我前脚把她赶出门,她后脚就翻墙摔了进来。
那时候奶奶总担心她隔三岔五从墙上摔下来,会不会摔坏了脑子。
有一年锦书生日,找蒋燕要蛋糕,却因为河书起水痘,被蒋燕骂了一顿。
她委屈的没地去,只能坐在我们院子门口哭,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阻止她来见我了。
我想我们兄妹俩也算是同病相怜。
又过了几年祖父过世,我被迫回到殷立疆身边,殷立疆因为祖父死前立遗嘱把遗产都给我的事记恨我,没少公报私仇。
当然我也没惯着他,和他硬碰硬太多次,他索性把我赶出了殷家。可惜他命不好,我刚走殷家就落败了。”
“你独自在外面创业,肯定吃了很多苦。”我眼皮子有点沉,听他讲故事听得瞌睡上头。
他抚着我的脑瓜子轻轻哄:“创业没吃多少苦,这辈子的苦……都用在了找一个人的身上。”
我在他怀里找块舒服的地方睡:“找人?找什么人啊?”
“栀栀。”
“嗯?”
“是不是想睡觉了?”
“有点。”
“睡吧,我陪着你。”
“阿烬,抱抱……”
“好。”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睡死过去的,睡梦之中倒是隐隐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他说:“栀栀,我对不起你……等你都想起来了,会不会不要我。我承认用谎言将你留在身边很无耻,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娶了你,你恨我,我便将一辈子都赔给你。不娶你,我怕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神志模糊的我趴在他怀里无意识喃喃:“你想吃枣子吗……我捡了好多。”
梦里又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电闪雷鸣,树上的枣子被雨水打落,烂在了地里。
烂了就不能吃了。
“病秧子,把枣子还给我……”
“病秧子没有枣子了,栀栀,再给我两个好不好?”
脑子疼,我捂住脑袋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不高兴地嘟囔:“不要梦见,不要梦见……阿烬,把他们都赶走!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陪伴我的人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他的掌心,好暖。
后半夜总算踏实地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殷长烬回公司找人算账去了,我睡到自然醒,看见他一如往常地在床头柜上留了纸条,伸个懒腰心情很好的起了床。
刘姨做的早饭刚吃到嘴,锦书就欢快跑过来等不及地找我八卦了。
“最新消息,嫂子你知道吗,昨天夜里堂姐回来了,脸色很难看,听说是被自己未来婆婆给骂了!”
我吸溜着阳春面不解昂头:“啊?为什么?”
她不是为了讨好周夫人把凤微雪搬过去当救兵了吗?
凤微雪昨天刚为周夫人外甥媳妇挑了个那样好的时辰,周夫人不感谢殷芷也就算了,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呢。
锦书贼兮兮的和我共享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