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先跑进去,轻轻的揭开帐子。
凤姐开眼瞧着,只见贾母进来,满心惭愧。先前原打算贾母等恼她,不疼的了,是死活由她的,不料贾母亲自来瞧,心里一宽,觉那拥塞的气略松动些,便要扎挣坐起。
贾母叫平儿按着,“不要动,你好些么?”
凤姐含泪道:“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我更当不起了,恐怕该活三天的又折上了两天去了。”说着悲咽。
贾母道:“那些事原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什么相干?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去,这也算不了什么呀!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任你自便。”
王熙凤一辈子好强之人,如今自己放利子钱被抄尽净,又恐人埋怨,正是几不欲生的时候。今儿见贾母仍旧疼她,王夫人也没嗔怪,都过来安慰她,又想贾琏无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与贾母磕头,说道:“请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着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使丫头,尽心竭力的服侍老太太、太太罢。”
贾母听她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
王熙凤得了贾母的安心丸,当下便觉得身子都清醒了许多,于是看着后面的贾琏说道:“二爷还是快把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过来磕头。”
贾琏这才相请。
于是贾母吩咐平儿:“好生服侍,短什么,到我那里要去。”说着,带了众人出了门。
待贾琏送出小院大门时,贾母又回过身来交代贾琏道:“琏哥儿,你媳妇不好,这几日送走了你家老爷,你还需回来多理会理会,明白吗?”
贾琏不以为然回答道:“老祖宗你也忒偏心她了,家里闹成这样偏偏有她一份,没怪罪她也就罢了,老祖宗还这样疼爱她也承受的起吗?”
贾母又骂,贾琏这才口不对心的答应了。
在场之人都知道贾琏如今不大理会王熙凤,但谁也没想到贾琏会当着众人也直接这样说。
暗想好在王熙凤卧床没听见,要不然她那样好强之人非气疯了不可。
但大家都疏忽了的是,跟在最后的平儿和丰儿都同时小脸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