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身上不好,已睡下了,今儿就请大爷暂且在厢房歇一晚罢。”
傅重洲一顿,道:“可请了太医来看过?”又问,“是何症?近日家中事多,恐怕劳乏了,你既是她的丫头,也要多劝劝她不可太过辛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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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真真是细心妥帖,又兼有无限关切柔情,丹梅心下不由暗叹,她跟着自家姑娘来傅家也有小半个月了,冷眼看着,只觉这位“姑爷”无一处不好的,心里不知多为姑娘欢喜。可他若真的不是傅寒江,岂不是强迫嫂嫂的无耻悖逆之徒了?
当下只得含糊应了几句,见男人转身欲走,心里方松了口气。忽见傅重洲脚下一住,道:“我还是得进去瞧瞧她。”
丹梅忙道:“奶奶已睡着了,大爷这一进去,岂不是要将奶奶吵醒?”
傅重洲笑了笑:“我不过瞧一眼罢了,如何就扰她了?我仿佛觉得,你今日尤其不想我见你们奶奶?”
她忽然想到,市井中都管傅寒江叫“煞神”,皆因他铁面无私、冷肃严苛方才有这一诨号。但身为锦衣卫的傅重洲,却无人敢像调侃他的兄长一般调侃他,那些飞鱼蟒服的缇骑就像是黑暗中露出獠牙的猛兽,又或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哪怕只提到“锦衣卫”这三字,便足以令人胆寒。
丹梅不禁双腿发软,连手都颤了起来。傅重洲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轻裘缓带、闲适从容,淡淡含笑的目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她却仿佛被一把锋刃逼近咽喉,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说罢。”傅重洲的语气平静无波,“你知道了什么?”
“奴婢,奴婢……”丹梅原也是伶俐的性子,此时却语无伦次,只觉背心都湿透了。思及傅重洲在秦霜面前时,从来都是柔声细语,方才让自己误以为可以欺瞒他,谁知竟被一眼看穿。
当下只得一五一十说了白日里看到的事,却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但她既阻止傅重洲接近秦霜,如何不让傅重洲恍然她已猜到自己身份?想到原也打算借这丫头成事,遂淡淡道:“你起来罢。”
丹梅方战战兢兢起身,又听他道:“你倒是忠心耿耿,想必不用我说,你也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
一时将秦霜进门那日,自己遭人算计方才进了大哥新房的事娓娓道出,丹梅听罢,又惊又疑,但也觉合情合理。如此一来,许多异样之事就都说得通了。
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帮着劝说姑娘。她身为秦霜最信任的贴身丫鬟,自然早已看出秦霜对傅重洲芳心暗许,丹梅固然是不能接受这等叔嫂私通之事,但也逼姑娘想不开去寻死要好。
二人正在这里说话,却不知那屋内,早有一个人听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