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上前来,见她眼中都是倦色,咬牙担心道:“姑娘莫非一夜未睡?都是那劳什子郡王闹的,偏他怎么就缠上姑娘了?!”
玉姝此时已然想通了,反倒释然起来,微微一笑:“打水来我洗脸罢,”又道,“准备笔墨,我要给爹爹写信。”
锦瑟忙答应了一声,唤人进来,手中不停,一面帮玉姝换了一件家常鹅h折枝玉兰褂子,围上大手巾掩了前襟,一面道:
“姑娘可是为沈家说亲的事?依我说,姑娘不必担心,只需在信中写明那郡王太妃上次是如何无礼的,老爷必会拒亲。”
却见玉姝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是要写信求爹爹,应了这门亲事呢。”
一语未了,房中诸人顿时大吃一惊,那半躬着身子的小丫头手一抖,差点打翻手中铜盆。
玉姝却不疾不徐,慢慢地洗了脸,又接过胭脂用了一点子,方道:“你们都怎么了,这门亲事难道不好吗?”不等锦瑟开口,她道,“我意已决,你快去罢。”
一时锦瑟只得取来笔墨,看着她铺纸磨墨,几次欲言又止,却只能默然不语。窗下的架子上,那红嘴绿脸的鹦哥儿刚吃完新添上的食水,正在架子上蹦来蹦去,见玉姝坐在窗下,便嘎嘎叫道:
“姑娘!姑娘!禽兽要捉我!禽兽要捉我!”
玉姝心中一恸,却笑道:“胡吣什么,哪有禽兽?”
那个被鹦鹉唤做“禽兽”的男人,不会再出现了。不是因他不能再出现,而是她亲手,将他推开。
她无法为了一己之私连累父母亲族,无法不顾父亲肩上背负的巨大压力,只想保全自己的这份感情。
那段幻梦一般的甜蜜时光已经过去了,就像天会亮,雨会停,梦也会醒。
玉姝提起笔,分明已做出决定,笔尖却迟迟落不下去。
啪嗒一声,墨汁滴落,在纸上洇成泪水般的一团,她听到架子上的鹦鹉忽然念了起来,正是她思念萧璟时不禁脱口的吟咏,正是他曾拥着她,在古琴前抚出的一段婉转之音——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