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日本也过咱们的中秋节,不过与咱们街头巷尾会挂上灯笼不同,这里的人则会在房门屋檐上插上一种芒草(据说有些地方插的是稻穗),日本京都的早晨比我们来得早一些,虽说只是临近秋分,但这里早上的气温还真是冷得吓人,我打开窗,迎接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这是我来到京都的这些日子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混了二十多年的日子,直到这几天才发现,原来阳光也是有味道的,当深橙色的光芒温柔的洒在我的脸上之时,一股温暖的温和气息就会悄悄然地熏至我的鼻腔之中,那味道,好安逸,好舒适,让我又有了之前的慵懒欲望。
自从跟着崔本源和于金鼓离开了大鼋山后,院里就安排他俩带着我离开了祖国,我们三人坐上了一辆私人客机,划空而行,直奔日本,落地京都。说实话,我要是能当一辈子乡村老师,那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片陌生之地,我对日本的印象并不好,虽说小时候也常看他们的动漫,长大后也会偶尔研究一下他们的男女混合式摔跤动作片,但也就仅此而已,对他们的敌意,那我是刻在我基因里的,好在我现在是住在京都的一条唐人街里,这里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华人华侨,走在店铺楼舍里总能听到来自祖国各地的方言俚语,听着既属性又陌生。
这里我们叫唐人街,但当地人则称之为新京极通,听着怪怪的,而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一座建筑风格古朴至极的三层小木屋,一楼是一个中华料理店,由一对华侨夫妻经营,男的叫杨柳青,女的杜子娟,这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栋楼是院里出钱买下的,夫妻两人是院里的人,他们可不是暗桩,而是实打实的总院对外协调部驻外小组人员,也就是大伙儿理解的特工,所谓的中华料理屋也不过是他们的伪装场所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俩做饭的手艺那确实还不错,来这里就餐的客人每天都挤满了屋内,而且大多数都是回头客,这在忙忙碌碌的京都城里可不容易轻易做到,顺便八卦一句,这杨柳青和杜子娟那可是名正言顺的真夫妻。
杨杜夫妻俩平日里都在一楼餐屋里忙活,二楼是他们的私人空间,我和崔本源、于金鼓住在三楼,这座木屋从外边看着很像咱们的唐朝楼阁,青黑色的瓦片盖在高高翘起的屋檐上,木制结构的房体隔音效果并不好,即使是关着室内的门,也能听到楼上楼下的脚步声,哪怕是一只猫不经意的路过,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说楼下各种来往餐客的繁杂话语声以及各种料理食物的敲打声,这里的人很少在外边吃早餐,所以每逢午餐和晚餐时间,楼下的喧闹声音总是让我心神不宁,那些用日语脱口而出的嬉笑怒骂,就像一朵阴魂不散的乌云,顽固的飘荡在我的头顶,就算是大被盖过头,那也挥散不去。
因此导致的失眠让再加上身处异国他乡,还有每天还要被崔本源和于金鼓这俩保镖看的死死的,都致使我变得愈发烦躁,情绪也漂浮不定,唯有当每天清晨的朝阳照在我的脸上之时,那股温暖的阳光之味才能让我感到些许自在。
来到京都已有十来天,在崔本源和于金鼓的监督之下,我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在这座木屋里,偶尔能出去走走,但也只局限于新京极通的部分区域,这里很繁华,街边的商铺卖的都是一些中国特产以及被当地人根据日式风格改良过的中华物件,而生活在这里的华侨华人则以闽南和潮汕及伤害地区的人居多,作为南方人的我来说,饮食上也还吃得惯,偶尔来顿拉面之类的换换口味,我也能接受,但寿司和刺身啥的实在吃不惯。
今天是中秋节的前一天,我伸了伸懒腰后,准时听到了杨柳青的敲门声,我跪坐在地上,轻轻推开房间的拖拉门,杨柳青头上扎着一条蓝色方巾,身上也穿着一身日式的厨师服,他是广东人,微胖,与他的日语相比,他的普通话口音实在是重,听着都有点日语味道,不过他是个老好人,平日里不管见到谁都是一脸笑呵呵的,对我也是不例外。我们三人的一日三餐都是杨柳青准备的,每天早上七点,杨柳青街道都会准时带一份早餐送到我房间门前,早餐嘛,有时候是一碗馄饨配一份小笼包,有时候则是一份肠粉配一碗豆浆还有一根油炸鬼(广东话,意为油条),馄饨自然是猪肉马蹄馅的,而肠粉是内馅则经常更换,身在国外,能有口家乡的东西吃已是万分感激,总之,我是吃不腻的。
我礼貌的问候了一下杨柳青,接过早餐后,杨柳青便在杜子娟的催促之下连忙下楼忙活,和杨柳青相比,身为湖南人的杜子娟则脾气火爆,她个子虽然娇小,但嗓门却是异常的高亮,纵使楼下的食客之声已经嘈杂至极,也还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各种话语,对客人时自然是开朗礼貌,但对我和崔本源、于金鼓则时常摆着一副臭脸,于金鼓更是在每次见到她时,害怕的赶紧躲开,也许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不过也还好,她从未对我们仨人抱怨过什么。杨柳青曾偷偷跟我说过,他和杜子娟刚刚结婚没多久就被院里委派到了京都,背井离乡,一走就是十年,虽说为院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那是无怨无悔,可这十年以来,院里只提供资金让他们待在这里做中华料理的同事,随时接待院里的同事,却没再分派过其他的任务给他俩,杨柳青还好说,可杜子娟是个痛快人,她想要的是那种能建功立业的大任务,她可以为了院里出生入死,但却偏偏要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当一名接待员(指的是驻外小组人员中,主要负责接待其他同事的工作人员),久而久之,自然是怨声载道,可即便如此,杜子娟也只敢在夜里和同在一个被窝的杨柳青吐吐槽罢了,天一亮,他俩该怎么忙活就得怎么忙活。
小主,
由于三楼只有一间房,所以只好委屈崔本源和于金鼓跟我同住,室内有些拥挤,崔本源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便外出不见了踪影,而于金鼓每次都会睡到八点多,并且在手机里的三个闹钟都响完了才会发着起床气醒来。杨柳青今天送上来的早餐只要两份,都是玉米猪肉馅的肠粉,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肠粉并没有搭配小笼包,取而代之的是一白一绿的两串糯米团子,两份餐盘都有,每串有三个,据杨柳青解释说,这种食物叫做月团子,是这里的人每逢中秋节必吃的点心,特地嘱咐我们尝尝。
现在才七点出头,一旁的于金鼓还在打着呼噜,由于只有一个浴室,且还在二楼,所以我早早就刷好牙,洗好脸,眼下精神得很,肚子更是饿得直交换,三两下便将肠粉吃的干干净净,至于那月团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白的是红豆沙馅,绿的是抹茶,味道都是微甜,和咱们的糯米糍或者驴打滚其实差不太多,但没后者可口,我反正是不感兴趣。
只是一想到中秋节,难免勾起我对夏芸的回忆,还有那天晚上和她在别墅屋顶上吃月饼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哎,只可惜,佳人已逝,往事如烟。食物不能浪费,我只管把剩下的月团子当五仁月饼吃掉,这东西又弹又黏,若是吃快了,还挺难下咽,正当我差点被噎死之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的楼道传来,我闭上眼睛,将卡在喉咙口的月团子生生咽下,只见崔本源急匆匆的拉开房门,于金鼓“嗖”的一下赶紧起身看向崔本源,并连忙对他问道:
“谈妥了吗?”
“谈妥了,终于他娘的谈妥了”!
崔本源喘着大气一屁股坐下身去,端起肠粉碟子就把里边的肠粉往嘴里塞,这可把于金鼓给馋坏了。
听到崔本源说了之后,我的心顿时紧绷起来,这些天崔本源和于金鼓从未跟我说过院里要他俩带我来日本到底是为了啥,只是他俩总是不时的会有其中一人在早上神神秘秘的外出,并且直到夜里才会回来,崔本源今天只出门了三个多小时便赶了回来,想必定是找什么人商谈什么重要的事情,看着窗外渐渐高升的太阳,我隐隐觉察到自己应该又要面临一番新的挑战了。
一个小时后,我的话便应了验,崔本源和于金鼓带着我走出小木屋,一辆小面包车正停在木屋的门前,等车子右边驾驶座上的玻璃窗摇下来之后,我看到了一个熟人,总院异象监测部的顶梁柱,林笑笑。
“哈喽,沈家大少爷,咱们又见面啦!”
林笑笑咧着嘴冲我笑道。
我没敢吱声,毕竟上次跟林笑笑见面之后的经历,我可不是很愉快,索性在崔本源的催促之下赶紧上车。
爱出国旅游的人都知道,京都是日本着名的古都,带有唐朝风格的古建筑随处可见,透过车窗,我对这座本来就陌生的都市可谓是更加陌生,车窗外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竖立着的广告牌上写着的都是日语的片假名,虽说连看带猜也能看懂那么一两层意思,但心里反倒是更加想念起自己的家乡来。京都山区较多,车道甚是拥挤,路线看着也复杂,致使刚刚吃饱的我渐渐开始有些泛起了阵阵困意,可偏偏在这时,沉默许久是林笑笑却开始边开车边八卦起来。
“哎,对了,沈放,你想不想知道南宫藜他们怎么样了?”
林笑笑的话一出,在车后座上的崔本源和于金鼓顿时警觉起来。
大鼋山一战过后,于金鼓便唤来一辆直升机将我们几人一块儿带走了,直升机停在了托甲镇附近,随后我便被于金鼓和崔本源两人带上了一辆皮卡,之后应该是到了内蒙境内,皮卡停在了一个机场里,在崔本源于金鼓的护送之下,我马不停蹄就上了一架私人客机里,之后就到了日本京都。我对南宫藜和南宫蒲的最后记忆停留在了托甲镇边上,我好像看见他们也坐上了一辆皮卡里。至于南宫萍,我和南宫蒲搀扶着宁子初走出琅树仙房之后,便没再看见她,据萧悦所说,南宫萍在和她简单交手几招过后便趁机逃走了,不懂怎么说,我总觉得萧悦的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潦草了,没什么说服力,可奇怪的是当时也在场崔本源和于金鼓却偏偏证实了萧悦的说法,算了,越想越头疼。
我心里虽担心南宫藜的安危,但我记得在大鼋山上,于金鼓及时用咒印给南宫藜脖子和腹部止住了血,而我当时也查看过南宫藜脖子上的刀伤,伤口细长,深度却很浅,韩烎对南宫藜下刀的时候,巧妙的避开了她脖子上的大血管和动脉,不得不承认,这个叛徒的刀法比我之前所认为的要精湛得多,这混蛋,还真是深藏不露。南宫藜的事情我不想表露得有多操心,但对于南宫蒲,我心里却更是在意,这小子,在去往巨碑村的一路上总是表现出一副废物模样,可在关键时刻却偏偏是他和宁子初一起救了我,虽说万幸我们仨都活着走出了大鼋山,但了白在仙房里曾说过,千魂罗刹,必将折寿之类的话,想起这个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向林笑笑打探道南宫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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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南宫蒲,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问林笑笑道。
见自己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林笑笑得意的笑道:
“他呀,哎,怎么说呢……”
见这女人调皮的卖起了关子,崔本源反倒是不耐烦了,他冲林笑笑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