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没等到下文,不禁追问道:“而后呢?”
江景辰挺直了脊背,目光坚毅,回答道:“没有而后。”
圣上略显诧异,换作任何一个臣子,此刻都会急于解释,恨不得将天说破,好换取一次申辩之机。
可偏偏是江景辰,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之后便不再多做言语。
“若无话可说,那便是认罪了?”
“回禀圣上,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大胆,竟敢戏弄朕。”
圣上拍案,脸上虽是怒容,却听不出几分怒意。
江景辰不卑不亢,行礼道了声:“微臣不敢。”
紧跟着又道:“这几份奏折上并未说明淮南道水患严重到何种地步,想来圣上对此并不知情。”
圣上蹙眉,冷哼道:“你是在暗指朕不知百姓疾苦?”
江景辰不懂权御之术,只明白一件事情:真正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坚守,也就是所谓的风骨。
在大周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天子面前,越是软弱的臣子,越是会被认为无能,也越是会被看轻。
此时此刻,淮南道诸事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有的只是立场的不同。
圣上也不是真的要追究罪责,否则也不会是在甘露殿,而是在朝堂之上。
理清思绪之后,江景辰心中丝毫不慌,当即开口道:“淮南道水患致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不是饿死也会死于疫症。”
“微臣斗胆,敢问圣上,可曾见过淮水两岸千里浮尸的场景?”
江景辰自是不期望能够得到回答,紧跟着说道:“微臣见过,也正是因为见过,所以心中有恨,恨不得杀尽为祸两岸百姓的官员。”
他是在指责朕?
是的,他在指责朕。
圣上瞬间得出了结论,本该怒火中烧的时刻,却是莫名出现淮水两岸千里浮尸的画面。
淮南道水患不是继位之后才发生,而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人人都知道,每年水患都会死很多人。
朝廷年年治水,可依旧年年溃堤。
水患、溃堤、拨款、赈灾......
如此反复循环,时间长了,以至于会让人渐渐有些习以为常。
杀官容易,可这名声却不好背,除非是昏君,否则没有一位帝王会愿意背上嗜杀的名声。
“你可知,朕为何要封你为黜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