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兴奋地说道,“蜀虏分三路而来,两路不战自败,相信不久之后,葛贼亦不得不南缩汉中。”
中护军蒋济见此,上前奏道:
“陛下,冯贼虽领军北归,但仍让人留守桥山,蜀虏诸将,以此贼最为狡诈。”
“故贼人未全部撤离桥山前,尚不能定论冯贼退败,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曹叡失笑道:
“在吾看来,冯贼此举,正是狡诈之处。若是他一下子领军全部退出桥山,反是暴露了军心不稳。”
“到时北有轲比能阻其归还,若是大魏尾随其后,冯贼背腹受敌,到时岂不成了困兽?”
“故留一部分贼人守住桥山,方可安心北归打通退路,到时再让桥山贼人徐徐而退,此方上策。”
他看到蒋济还有话说,知其所思,于是解释道:
“卿且放心就是,如今关中有大司马坐镇,以逼退敌寇为要,自不会让将士轻易出击,以免中了贼人之计。”
蒋济这才退了下去。
曹叡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若是换了十年前,就算是郭淮不想追,他亦要亲自下旨让大魏精骑追击。
只是……
唉!
冯贼穿过大漠,自北而来,定是带着麾下铁骑。
纵然是大魏的精骑,如今面对冯贼所领的骑军,亦不得不避其锋芒。
大魏精骑真要追出了桥山,在大漠上与冯贼相遇,到时换成谁追谁还不一定。
中领军杨暨出列,奏道:
“前番陛下下令征召河北将士,诸军已至河内郡,如今局势有变,不知是要继续增援关中,还是另有安排?”
曹叡沉吟一下,说道:
“虽说蜀虏已退两路,但葛贼仍有十万之众屯于五丈原,不可大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只是若让河北将士继续增援关中,未免有徒耗钱粮之嫌。”
“不若暂时先驻扎河内,一来万一后面关中有变,可以随时增援。”
“二来不必过于劳师动众,也可以略省些钱粮,待到葛贼败退之后,再行罢兵。”
虽然在众人面前说得轻松,曹叡心里却是知道,蒋济方才的提醒,确实很有道理。
冯贼看似已经离开了桥山,往北去打通自己的归路,但只要蜀虏一日没有完全撤出桥山,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更重要的是,去年的时候,荆州那边还曾缴获孙权送给葛贼的信,上有双方共同出兵犯疆的约定。
如今蜀虏果然如约而来,但吴寇却是未见动静,此不可不防。
此次关中之战,唯一能聊以**,就是冯贼与轲比能相争,不管哪一方胜出,对大魏都是好事。
最好是冯贼败了,蜀虏数万精兵葬于大漠,如此一来,可真算是天佑大魏。
不过曹叡对此不报有希望。
毕竟连大魏的精骑都曾惨败于冯贼之手,而轲比能又怎么可能打过冯贼手里的铁骑?
不过轲比能若是被冯贼所破,那也是帮大魏解决了北方的一个潜在威胁。
曹叡这波想的倒是挺好。
若是换了别人,事情说不得就真按他所想的发展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非法穿越的土鳖,一只多了一千八百年见识的土鳖。
比如说,土鳖知道守江必要守淮,孙权就不知道。
或者说,以前他不知道。
再比如说,世人都知道“得中原者得天下”。
却只有目光卓越者,才知道在得中原之前,最好是先占据西边关中,或者河北,次一级的至少也得是南方。
在没有后顾之忧之后,再逐鹿中原,这才容易得到天下。
但就算是目光卓越者,也不可能突破时代的局限,看到千百年之后的事情。
在李唐从太原起兵取得天下之前,即便有人重视并州,大约也没人能认识到表里山河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
前汉时期,自匈奴第一次分成南北两部后,从阴山到雁门一带,数百年来都是汉人养看门狗的地方。
只不过两汉时期,养的是南匈奴。
而到了汉末及曹魏时期,看门的则变成了鲜卑人。
虽然看门狗有时想要转头去咬主人,但总是被主人一棒子敲下去,然后再赶着它们去咬北方的敌人。
轲比能最强势的时候,步度根就是缩在雁门一带,靠着给魏人看门,换取魏国的支持,这才堪堪不被轲比能吞并。
作为后世北方最重要的屏障之一,雁门在两三百年的时间里,竟是常年不对胡人设防,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汉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