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个月,莉丝的观察期达到了半个月,卢修斯也有了一个月。一次又一次“无殊”写在每日检查上后,克拉夫特信心也与日俱增。
得益于声名日益增长,居然有人愿意来学院上门求助。其中大部分吃坏肚子的倒霉蛋分给罗莫洛讲师,克拉夫特筛出了三例自己需要的病例。
克拉夫特最初的想法是再把观察时间拖长半个月,但毕竟病人到了门前,诊断都做完了。
本着“不救等于死”的思想压力,克拉夫特再次完成了三例手术,同时进一步地改善了条件,把手术耗材改成了更细的棉布,并给台上台下的人都套上煮过的麻布帽子、口罩和外袍。
在这个前提下,他能允许少量不参与手术的人员进入现场学习。
不是他不想全用更好更细密的布料,是成本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文登港位置偏北,气候对棉花种植不能说是勉勉强强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棉制产品全是从海运过来的,单是作为手术耗材这点,已经让成本不那么乐观了。
可惜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千防万防也没用,依旧有一例发生了手术切口感染,万幸没有进一步向腹腔内发展,事后猜测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东西用于伤口消毒,或者谁在更换敷料中的接触导致了问题。
这件事给克拉夫特敲响了警钟,连夜编写操作规范贴到了墙上,禁止没背熟的人接触病人。酒精蒸馏的问题也从此正式提上日程。
李斯顿倒是觉得目前的状况十分乐观,建议把这些规范和“澄明”推广到截肢手术上——这是他给稀释液取的名字。
澄明,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李斯顿说是他觉得这种药液像清水一样澄澈,十分神奇,因此命名。
克拉夫特和卢修斯心虚了一下,没告诉他里面确实几乎都是水,认可了这个名字。对外宣称是医学院研究出来的新药物,家族秘药的说法自然就被抛弃了。
截肢手术是李斯顿的老本行,他在学院外有个自己的诊所,生意还不错。港口这地方难免有人在什么危险操作中弄伤了自己,为了省钱,草草处理一下后就继续自己的工作。
频繁与海水接触浸泡、各种病菌严重感染、不知名的粉剂糊住伤口,迅速恶化到需要快刀服务的程度,所以他从来不缺病人。
但作为一个专精于解剖学的讲师,他丰富的学识很少能在病人的哀嚎中发挥,只能选择在几分钟内解决问题。而“澄明”让他看到了希望。
多次试图说服克拉夫特未果后,李斯顿以“新手术方式在截肢方面的运用需要指导”为由,把他拉到诊所里旁观了几场截肢手术,顺利地获得了澄明药剂的使用权。
克拉夫特卡死了他的用量,只允许在较严重的截肢手术里,评估具体情况后谨慎使用,并要求记录病人的信息,让病人定期复查,没复查的要求随访。卢修斯会负责检查他的这些书面报告。
但事实证明,只要东西没有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上,那它一定会向意料之外发展。
李斯顿的诊所在半个月内就用掉了克拉夫特分给他的小半杯稀释液,他来向克拉夫特要更多份额的时候,卢修斯一道带来了记录的二十三份病历。
确实,都是很严重的情况,比较轻的都烂掉了几根指头,描述是“发黑、恶臭、没有知觉”。克拉夫特完全没法指责这种大范围切除的截肢手术是滥用澄明药剂。
这个数量比他预计的多太多了。
但这叠纸又比预计的薄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