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江湖行(三)

小楼珠玉寒 独孤寻影 3796 字 2个月前

计金玉自非莽夫,心知自己只是神念小成,要想跟踪抱丹大成之境的秦初官,是绝难做到不被发觉,何况与秦初官又是素不相识,要想窥岀秦初官的面貌,探出他的宅院所在,混入护卫府,是为上上之策,但无有有根可查的来历,却又是难以混入护卫府。

一时间,心境由喜入忧,绞尽脑汁,也捏造不出适宜的来历,愁绪顿然满怀充斥,愁苦的心思犹比不知秦初官下落更甚。越想越急,终是按捺不住心乱如麻的情绪波动,竟是暴喊一声,仿若困兽出笼,猛地抓起“工布”剑,闯出木屋,在两个庄丁骇然的神色中,身形如风,纵上屋顶,向后山疾掠而去。

来到计经海夫妇坟前五丈处的草地上,便为拔剑而岀,施展起‘念情剑法’。

刹那间,剑光幻化而开,依着‘露绕华光’招式的剑意,连贯使岀,‘落叶飞零’、‘孤雁只转’直至‘长影暗雪’,剑气纵收蜿旋,流转不忒,待使出第八招‘柔情似水’,四周草屑卷成一团之际,剑意终是一滞,草屑将聚复散,‘嗖嗖’作响,纷飞而开。

随着草屑纷落,计金玉心有所觉,举目望了剑尖一眼,又是使招施展起来,待到‘长影暗雪’之时,收招顿身,暗自一叹:未料一番愁苦,却是把前七招剑意连贯起来了……

楚南风当日思念马希兰,又不知马希兰身在何处,心头彷徨无着之下,循着心境起伏,创岀了这七式剑招。

计金玉的心境,虽说与楚南风当年相似,但他是苦于寻找仇人无着,修习剑法之时,恨意满腔,杀念四起,剑意收发启闭、进退顾盼之间,自然过及有失,以至于到了第六招‘琴瑟无和’时,剑意迟滞不畅。

当得知了秦初官下落,又苦于不能混入护卫府,心乱如麻之下,来到计经海夫妇坟前,使岀剑招发泄愁绪,其间心思亦有自责无能之念,又心感愧对九泉下的父母,杀意也自消减,剑势纵收方始不过不及,便使七招剑式意境连贯流畅。

而洛逍遥当年创出第八招‘柔情似水’之时,心境充满对中了“负情蛊”的萧慕云,能够痊愈的希望,剑气奔放如洪泄堤,剑意柔顺如风流云,神、意、形、气臻善,纵收也就流转无间。

计金玉虽是随着第七招‘长影暗雪’剑意,蜿旋转入‘柔情似水’招式,但他心存失望之念,剑意向往不足,苍凉有余,刚柔失衡之下,自是半招而溃。

不意之下连贯了七式剑招,也使计金玉冷静下来,心头便生了感触,但想诸般算计谋成,犹不如机缘巧合之功,应先寻去幽州,届时择机行事。

念头一定,心境豁然通达,便又行招练剑,待到第八招时,又是半招而溃,却也不气馁,反复练有十余遍后,行到计经海夫妇坟前跪拜而下,“爹爹、娘亲,孩儿要北上寻仇,不能陪伴尽孝,还望恕罪。”

言罢,叩首三拜,旋而起身回到碧玉堂,挥笔将秦初官身在幽州护卫府一事写下,装入信函,突又一想:沈师伯时常都会来庄,而外公不定近日也会归庄,我留下书信告知反是不妥,待探出秦贼下落,届时有劳那马叔叔再来通知不迟…便又将写好的书信撕毁。

向啸天不手刃仇人誓不归庄的心思,计金玉是为不为知晓,而他更不知向啸天已为身亡。

转到寝室,收拾行装,望了一眼手中的‘工布剑’,心想:工布仍不世名剑,携在身边若为歹人所贪,将是引来麻烦,而若携它同行,吴伯必是起疑,应带上寻常剑刃才可。

便将‘工布剑’与挂在墙上的一柄青锋剑置换,然后又打开柜屉,取出一瓶装有‘隐气丹’的小瓷瓶,放入包裹中。

计金玉之所以有药王谷的‘隐气丹’,实属巧合。周娥皇中了‘千机散’,众人猜疑到柳宫文弟子的身上,计金玉便带人询查,虽事隔多年,终也查到三名柳宫文的弟子,无意间从其中一人家中搜出了‘隐气丹’。

这‘隐气丹’是当年柳宫文击杀了苗修竹夫妇后夺得,而在柳宫文身死之后,却被其弟子所得。服下‘隐气丹’,十二个时辰内修为可压在归真境,虽时长不久,但胜在有数十粒,计金玉将药丸带上,自是备不时之需。

转到厅堂上,唤来管家吴伯,“我剑法难以悟通,要去向洛兄长请教,恐是要停留近月时日,若我外公回庄或沈师伯来庄问起,你告知他们便是…”言语一顿,叹了一声,又道,“吴伯,你莫再为暗中跟踪了,伏在灵秀庄外三五日倒是可以,若是一个月,如何使得?”

这吴伯跟随向啸天有三十余年,此下修为是神念小成,当年向素素被毒书生所掳一事,他是知晓,而他是此下庄丁中唯一知晓计金玉真正身世之人。

向啸天心恐计金玉报仇心切,会只身离庄寻仇,便吩咐吴伯留意他的动向。而计金玉先前去灵秀山庄之时,吴伯曾暗中来回跟踪,却不知已被计金玉发觉。

吴伯听得一惊,苦笑道,“那恶贼厉害,老奴担心少爷情急寻仇,万一遇上,那将如何是好?”

“连外公都不识那秦贼面目与行踪,我如何能寻到遇上?而以我之力,去寻那些恶贼,岂不送死?我志在手刃恶贼,不会作鲁莽之事,我此去不仅是与洛兄长请教剑法奥妙,也是想向他打听外公的消息。”

计金玉从洛明珠口中得知真相后,那时是打算只身去桂州、安南寻找线索,心恐吴伯得知后,会对自己加倍提防,自未将凶手是秦初官一事告与吴伯。

吴伯心知计金玉少年老成,见他未携带‘工布剑’,听得他所言大为有理,略一迟疑,便道,“听闻新州有客来访,可是那马旭东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