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确是有道理的,船闸的原理其实就是要拦坝,大坝垮塌,对下游自然是灭顶之灾,众人闻言,也都是不禁点头,又听陶四郎介绍起了买地的钢铁工业布局,“其实从十八年前起,六姐便开始布局了,当时的楚大匠还不过是被留在彬山等死的瘸腿匠人而已,那时起,六姐便在为钢筋做了准备,只是当时连竖式高炉炼铁都没有,想要造出钢筋完全是天方夜谭。除此之外,人才也极是匮乏,压根无法形成规模……”
十八年的时间,在他的叙述中,似乎是一晃而过,又似乎是没有一天功夫闲着,这十八年里要普及教育,从无到有地培养出买地这里的专门学校体系,搞出一批受雇于衙门的学者——类似于敏朝的鸿儒,但比起教书育人很显然还有很多具体的,能对工业产生极大影响的研究工作,还要普及竖式高炉炼铁、找到优质矿石,甚至还要推行新的货币政策,这也和金属工业相关——否则,金属很大一部分要去当钱用,价格就无法下落。
如此一来,十八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真不知道六姐是如何把这些事情一一做成的,而买地的铁器也确实要比敏朝便宜得多了,甚至在事实上造成了环买地区大量铁匠破产投买……
“是直到去年,橡胶投产之后,我们工业专门学校的钢铁专业,才迎来了一个新的契机,那就是钢筋最重要的一个前置步骤——氧炉炼钢,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炼出低碳钢来,但纯氧非常的昂贵,只有电解才能制造一点点,没有橡胶做的电线外皮,是无法投入大规模应用的,便连实验都做不起。没有低碳钢,铁丝做筋骨,效果也就比竹筋好些有限……”
这一步步往前,每一步都还要别的领域也有突破才能跟上配合的感觉,实在不比谋略天下来得轻松啊……当听到电气因橡胶而普及,氧炉有了实际基础时,便连这些听众也都松了口气,一边在心底提醒自己囤铁矿和煤矿——不过这些东西的价格从未下落过,一边又急急地道,“如此可好了,这氧炉可是顺利地设计出来了?”
“难着呢!造实验厂房,需要的资金那是海量,且现在铁矿、煤矿的市场价并不便宜,衙门下拨的限价煤铁,分到实验小组头上又是不够用的,还有那发电机也是昂贵,各处都在申请,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下拨……唉!还不知道又要磨蹭几年。”
说到此处,陶四郎却是摆出了好一副苦相,一摊手叹道,“我老师也是急得上火——目前盯着这氧炉专利的小组,有四五个,都在各显神通找经费,也是眼馋那天价的专利分红,只是前期投入也大,这钱该上哪找去!”
其实,他毕竟年幼,城府不深,并未太过伪装,这番对话的目的性还是很强的,但这种目的性倒并不会让人有什么不满——几个豪商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心动:早知道楚大匠那一波匠人,可说是买地的新贵,那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要钱有钱,要政审分有政审分,社会地位还极高,六姐异常尊重礼遇……
只是因为这些国宝级匠人,很少在人前露面,大多公务繁忙,醉心实验,难以结交,以至于他们周身也染上了浓浓的神秘色彩,民间甚至有愚夫愚妇,认为他们常年闭关修仙炼器的。这些交易所的豪商,也很难找到门路结交打探,这会儿听陶四郎这么一说,才肯定这批匠人手中都有专利分红,钱财、政审分的回报,甚至还要比他们更多!
这就让人禁不住想要来插一脚了——楚大匠他们是攀不上了,但手里结余的银钱真多,又不愿意完全投入交易所的赌博之中,倘若……倘若能投资一二,培养出下一个楚大匠,也跟着鸡犬升天,进一步飞黄腾达呢?
“四郎,叔叔性子直,这就直接问了!”
果然,又喝了几杯茶,便有个性急的汉子,开门见山了,“这实验小组的专利,也能和开公司一般,做股份分成吗——若能的话,归属于官制的小组,又能不能接我们这些商人的投资……这些事情,你可问过衙门没有,又有没有见到什么成功的先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