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拙夫出兵南山,倒是不为难。只是,九娘你就不担心玉石俱碎?”
其实李克用也曾经对李九娘说过这个道理。好比绑匪挟持着人质,你不能简单地只是武力解决吧?只是李九娘对李克用有了先入之见,所以才把李克用看成是畏葸不前。如今在这位蕙质兰心的阿姐面前,她心态放松,顿时觉得阿姐见识高明:
“哎呀,还真是这个理。”她低声念叨着:
“出兵吧,又怕那厮犯浑;不出兵吧,难道父皇就一直在南山受罪?阿姐,你说奴怎么办才好?真急死人了。”
张惠浅浅一笑,显得胸有成竹。吴兴郡王的智囊,用来糊弄这么个女孩,简直大材小用嘛:
“九娘你休要着急。拙夫倒是想了个计较,就是想派使者前去谈判。不论那岐王多少主张,总有个商量。你可能也听说了,岐王撤离长安,就是因为拙夫给了他一封信。可见,岐王对他,倒是颇为敬重的。如果他派了使者商量,岐王又怎敢不重视!如此一来,官家回銮,岂不就水到渠成?九娘,妾倒是觉得,男人们总想打打杀杀的,其实很多事情,动武未必有用呢。”
李九娘此时已经把张惠当成了主心骨:
“是啊是啊,阿姐说的最好,朱郡王,正是那岐王的克星呢。看来只有找人前去谈判,答应了岐王的要求,父皇便可回銮了。唉,多亏阿姐提醒奴家,否则奴真是成了个没脚蟹了。”
张惠摇摇头:“九娘何须过谦。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本就是君臣之道。纲常岂可更易。好了,咱们这就去大堂,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李九娘听王妃讲的话,句句舒坦,更加鄙视那个只知道武力的沙陀蛮子了。当下紧随着张惠去往吴兴郡王府的大堂,心里却在想着,看来张惠对这个一字王是势在必得了。那么父皇一旦回銮,这个承诺怕是要做到的。
李九娘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堂里朱全忠和他的文武商量的,却根本不是什么救驾。他们正在为李克用的回复伤脑筋。
朱全忠深深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就算取了妫州,也肯定守不牢靠。何况太行山后那种鬼地方,物产贫瘠,冬季寒如森罗殿,后勤补给就算运了过去,也是物不抵费,孤要它何用?”
李振连忙解释:“大王,臣本来是想索回蒲州的。”
葛从周笑起来:“蒲州不错啊!再说本来就是王珂交付给大王的,却被河东巧取豪夺,此等行径,令天下齿冷!李克用原物奉还,才是天经地义!”
朱全忠态度非常淡定:
“老氏此番中了河东诡计,丢了河中,也是天意。不过你等放心,现在岐王也想兼并河中,为此甚至挟持天子!是吧,通美?”
葛从周明白过来:“噢!三郎是要让凤翔、河东两虎相争,然后坐收渔利?”
李振抚掌大笑:“大王果然高明!且先容李克用猖狂一时,待得大驾回銮,却借奉驾回銮之功,取回蒲州。”
这时候一个小校进入,呈上紧急军情。朱全忠看了以后,脸上顿时阴沉下来:
“独眼贼派李存孝夺了邠州,那王行瑜困守宁州,形势危殆!嗨,救驾之事,竟然又被独眼贼抢了先手!”
李振微微一笑:“大王又在考验我等。其实大王已经说明了,如今大事,乃是救驾。他攻打静难军,有多少用?”
朱全忠顺口问:“以兴绪所见?”
李振拱手答道:“属下倒是觉得,大王是否用一用借刀杀人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