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翁背对着她,仿佛一尊行将就木的石像,只有那对空洞的眼眶,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大师傅,”沈知微垂首,声音嘶哑,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弟子愚钝,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还是不成器,求师傅指点。”
欧冶翁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干枯如鹰爪的手。
沈知微将手中那件“失败品”恭敬地递了过去。
老人的手指在冰冷的铜质表面上缓缓抚过,每一寸,每一分,都感受得无比清晰。
许久,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铜质尚可,可惜,无魂。”
“器物本无魂,人心赋之。”沈知微平静地回应,声音恢复了清冽,“我娘说,医器不是用来禁锢知识、划分贵贱的,它是用来救人的。”
“你娘?!”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让欧冶翁猛然转身。
他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一把攥住了沈知微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竟敢提她?!那个贱妇!她若肯在二十年前交出完整的《天工医典》图纸,天工阁何至于满门尽灭,我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怒火让他全身颤抖,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听诊器,便要朝身旁的锻铁砧上狠狠砸下!
就是现在!
就在他怒极欲毁器的瞬间,沈知微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悄然启动了一个微型手摇装置。
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频脉冲顺着她的手臂,通过欧冶翁紧攥的手,瞬间传入地面那巨大的青铜基座!
这,正是《天工医典》中记载的、唯有“知”字辈才懂的“脉轮共振”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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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声沉闷悠长的低鸣自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地窖开始剧烈震动,尘土簌簌而下。
欧冶翁脚下一个踉跄,只听“咔啦啦”一阵机括转动的巨响,对面那堵看似完整的石墙竟从中裂开,一座尘封已久的巨型青铜“母钟”缓缓从地底升起!
那钟体高达三丈,气势恢宏,钟壁之上,赫然刻满了与沈知微手中听诊器同源的、繁复而精密的螺旋纹路。
“不……不可能!”欧冶翁踉跄后退,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母钟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不信,“归藏母钟……它早该在二十年前就锈死了!”
沈知微没有理会他的嘶吼。
她挣脱钳制,一个箭步冲上操控母钟的高台,从欧冶翁手中夺回自己的听诊器。
她将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听诊头,精准地插入了母钟核心处一个毫不起眼的插槽之中。
完美契合。
“它没有死,”沈知微轻声道,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地窖,“它只是在等一个,能听懂它心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