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凝固的空气即将崩裂的瞬间,一个慵懒而阴柔的嗓音,如毒蛇吐信般响起。
谢玄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殿中,玄色飞鱼服上的金丝在光线下闪着幽微的光。
他微微躬身,对着龙椅方向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他手中同样捧着一份奏疏。
“臣奉旨彻查内帑亏空一案,偶有发现。”他展开奏疏,语调平淡,内容却惊心动魄,“查明,吏部侍郎林景和妻族名下共十八家商号,近三年来,通过向内务府虚报物料价格,累计骗取内帑四万七千三百余两。其中,有三千二百两,经由地下钱庄,辗转流向了北疆瓦剌的细作之手。”
他顿了顿,狭长的凤眼扫过面如死灰的林景和,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臣查案时才发现,原来一支小小的胭脂,也能通敌。”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
贪墨是罪,通敌,则是死罪!
“拿下!”皇帝的怒吼如雷霆炸响,他猛地将手中的朱笔掷于地上,“将林景和及其全族,给朕打入诏狱!查封所有商号!朕要看看,我大明的蛀虫,究竟还藏着多少叛国之贼!”
东厂番役如狼似虎地涌上,将瘫软如泥的林景和当场拖走。
一场原本针对沈知微的围剿,瞬间化为一场抄家灭族的风暴。
三日后,浣衣局的阴湿角落里。
脸上覆着厚厚铅粉、双目浑浊的冯如意,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中没有字,只有一个小小的纸包和一页薄薄的册子——《知微医塾洁颜队章程》。
她颤抖着打开纸包,里面是细腻的草本粉末,散发着清新的药香。
她在冰冷的木盆前怔坐了许久,终于,她伸出手,掬起一捧刺骨的冷水,狠狠泼在自己脸上。
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铅粉与污垢被冲刷下来,露出底下枯黄、满是疮疤却无比真实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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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巡夜的太监收到了三十年来浣衣局的第一封实名举报信。
冯如意,举报主管刘嬷嬷常年克扣布料、私售宫绢。
小蝉亲自带队,人赃并获,当场从刘嬷嬷的床下搜出数百匹上等宫绢和一本黑账。
消息传回医塾,沈知微听完小蝉的禀报,只淡淡说了一句:“很好,让她做第一个‘自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