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自制的、灌入水银的细长玻璃管为所有坊民测量体温,根据体温高低和症状,在坊内用石灰划出红、黄、绿三区,将重症、疑似和健康者彻底隔离。
这闻所未闻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她又命人架起大锅,以蒸馏之法,从随车带来的大量金银花中提取出清澈的药露,分发给学生,用于洗手和清洁器具。
“病,会从一个人的手,传到另一个人的口鼻。看不见,但存在。”她的解释简单而颠覆。
当夜,小满带领的小队发现一名高热惊厥的七岁幼童,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
其母哭嚎着以为是邪祟附体。
小满却临危不乱,她牢记着先生的教导,迅速检查了孩子的瞳孔和呼吸,随即抽出两根银针,按照《神经调控九术》上记载的“镇静双针”之法,精准刺入患儿颈后与眉心两处穴位。
同时,她命人取来井水,用湿布反复擦拭孩子的额头、腋下与四肢。
一夜未眠。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那幼童竟真的停止了抽搐,高热渐退,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一声虚弱的呼唤,让那妇人愣在当场,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她抱着孩子,对着小满等人重重叩首:“活菩萨!你们是活菩萨啊!”
这一幕,连同三区隔离、蒸馏消毒的场景,被随行的画师迅速绘成图册,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入宫中。
义诊的另一角,周嬷嬷发现了一位年过六旬的老接生婆。
那老妇的一双手,指节粗大畸形,布满了厚茧与裂口。
周嬷嬷轻声问诊,得知她三十年来接生无数,双手终日浸泡在血水与羊水中,早已落下难以根治的慢性劳损。
周嬷嬷没有开药,而是当场示范起一套沈知微教她的“护手九式”,舒筋活络,缓解僵硬。
她还取来一张牛皮,教老妇如何裁剪缝制,做成一副简易的护具,在接生时佩戴。
“我们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任人磨烂的牲口蹄子。”周嬷嬷握着老妇粗糙的手,一字一句道,“对自己好一点,才能救更多的人。”
一番话,说得老妇浑浊的眼中滚下泪来。
当晚,数十名从安济坊各处闻讯赶来的年老稳婆,第一次围坐在篝火旁,不是为了取暖,而是笨拙地跟着周嬷嬷学习那套护手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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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甚至有人借来炭笔,在木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那被人遗忘了大半辈子的名字。
沈知微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这幅景象,眼底有微光湿润。
她知道,这比救活一百个人,意义更加深远。
这,才是真正的星星之火。
第四日清晨,早朝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