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通过谢玄给的渠道,调阅了宫中近一月所有杂役的劳役记录簿。
在吴六儿“暴毙”那一日的记录上,她找到了两个名字——奉命进入冷宫“收敛遗体”的杂役。
其中一人,名叫赵五斤,履历上的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原刑部大牢牢子,三年前因私放死囚,被贬入宫,充为净军。
一个熟悉牢狱规则的人,最懂得如何传递信息。
“去膳房打听一下,这个赵五斤,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沈知微将任务交给了小满。
小满如今已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很快便带回了消息:“先生,那赵五斤无甚爱好,就是吃饭时无辣不欢,尤其爱御膳房特供给管事太监们的辣肉酱。”
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症下药,是医者的本能。
次日,她以调试新药为由,向尚药局申领了一批药材,其中便有微量的巴豆霜。
她亲自调配了一小碟色泽红亮、香气逼人的辣酱,让小满借着“感谢孙姑姑提点之恩”的名义,将这碟辣酱“无意”间赏给了膳房一个平日里与赵五斤交好的小太监。
果不其然,午膳时分,赵五斤腹中如翻江倒海,疼得他满头大汗,捂着肚子冲向了最偏僻的茅厕。
他前脚刚进去,两名早已守候在此、扮作普通杂役的东厂番子后脚便跟了进去。
片刻之后,番子回报,从赵五斤虚脱昏迷后的贴身衣物里,搜出了一枚样式古怪的铜钥匙,上面用刀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井下三。
当晚,亥时。
沈知微手持谢玄那块通行无阻的银牌,以“排查西苑药圃鼠患,防止疫病滋生”为名,光明正大地带着两名东厂密探,再次逼近冰井台。
这一次,她没有再听墙壁。
她直接来到那日听到声响的西北角,将听筒的拾音端像楔子一样,深深按入墙根湿润的泥土里。
大地,是比墙壁更好的导体。
几乎是立刻,那熟悉的敲击声再次传来!
不仅如此,声音比之前清晰了百倍,甚至还夹杂着其他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有婴儿微弱如猫叫的啼哭,和女人被死死捂住嘴巴后、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压抑呻吟!
“在这里!”
沈知微猛地站起,从药箱里抓出一把石灰粉,沿着墙根撒出一个巨大的圆圈。
在火把的映照下,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圈内北侧的一片地面,泥土颜色更新,质地也更为松软,与周围板结的土地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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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
两名密探不再犹豫,抽出随身工兵铲,三两下便掘开了浮土,露出一块严丝合缝的巨大石板。
合三人之力,沉重的石板被缓缓掀开,一股混合着血腥、恶臭与霉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阶梯,阴森森地通向无尽的黑暗。
火把向下探去,光亮所及,潮湿的甬道墙壁上,一个个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手印,赫然在目!
沈知微第一个走了下去。
甬道深入地下约百步,尽头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