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她常常在计算机房待到凌晨,柏林冬夜漫长,走出实验室时,常常是星月满天,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一种孤军奋战的苦涩。
屏幕上的曲线,恰如她日益纠结的心绪,迟迟找不到那条平滑优化的路径。
一个周五的深夜,暴雪初歇,实验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连负责维护机器的技术员也早已下班。
窗外是万籁俱寂的雪夜,室内只有机器持续的低沉嗡鸣和暖气片细微的水流声。
她第无数次运行仿真程序,结果依旧不理想。
疲惫和挫败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干涩刺痛的眼睛,几乎想要放弃当天的努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选择延长访学是否正确。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抬起眼皮,瞥见了办公桌一角,那个被她和重要资料放在一起的、予安用火柴棍和胶水精心搭成的小房子。
简陋的材料,粗糙的连接,却构成了一个异常稳固的结构,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那粗糙却无比稳固的结构,那种用最简单材料追求最大稳定性的、近乎本能的“土办法”,忽然像一道撕裂厚重云层的闪电,猛地划过她被复杂公式和算法填满的脑海。
“也许……我太执着于数学上的精巧和理论的完备性,反而忽略了系统最本质的物理特性?是否可以从更朴素的、基于结构稳定性和能量传递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她喃喃自语,心脏因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而怦怦直跳。
她立刻重新坐直身体,抓过一叠新的草稿纸,将屏幕上复杂的微分方程暂时抛开,转而从最基本的力学原理出发,飞快地画起了示意草图,尝试引入一个基于能量耗散和结构模态分析的稳定约束条件。
这个思路与她之前纯粹的数学优化路径截然不同,虽然可能会增加计算的复杂度,但如果成功,或许能从物理机理上,而非仅仅数学上,抑制住那个恼人的异常震荡。
那个夜晚,她通宵未眠。
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草稿纸铺满了大半张桌子。她反复推导,验算,将新的约束条件一步步融入原有的算法框架。
当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透过被冰雪模糊的百叶窗缝隙,映在她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里时,最新的仿真程序终于运行完毕。
屏幕上,那条代表系统响应的曲线,第一次呈现出如此平滑、快速收敛、完美符合所有苛刻设计要求的优美轨迹!
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她战栗的喜悦和强烈的成就感,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寒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远方的家人,尤其是那个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