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力，如同最甘醇的毒酒，在他（它）体内奔腾、汇聚，终于冲破了那层仙境壁垒。

不再是零碎的片段，不再是模糊的剪影。这一次，是完整的、磅礴的、带着血腥与硫磺气息的记忆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淹没了“臭蛋”那简单而纯粹的认知。

他“看”到了——

无边的血海，堆积如山的尸骸，破碎的星辰在他掌下哀鸣。他是司渊，魔界的皇，死亡的代言人。寂灭枪所指，万灵寂灭。他并非天生邪恶，只是信奉绝对的力量，弱肉强食是他眼中唯一的真理。为了魔族的扩张，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他策划并发动了对无数大千世界的侵袭，他是那场席卷诸天血雨腥风的幕后黑手。听着亿万生灵的哀嚎，他心中只有征服的快意与对力量的无限渴求。

他“感受”到了——

那场最终的对决。那个名为林珑的身影，如同宿命般出现。她的力量路数极其邪门，并非纯粹的光明，也非黑暗，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仿佛能无视一切规则与防御的诡异存在。他能撕裂星辰，却无法真正触及她的衣角；他的魔皇领域，能冻结时空，却被她闲庭信步般穿过。那场战斗，并非势均力敌的激战，更像是一场……碾压。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力量，在她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如同孩童挥舞木棍对抗山岳。

屈辱，刻骨铭心的屈辱！以及……一丝在面对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时，产生的、久违的惊悸。

他“记起”了——

败了，一败涂地。魔界被那人以一己之力杀穿，近乎崩解。为了保留最后的重来机会，为了摆脱这失败的宿命，他动用了耗尽心血才寻得的三生花。在服下那蕴含着轮回之力的奇异花朵时，他感受到了存在本源被撕裂、重塑的极致痛苦，同时也带着一丝不甘与决绝——他司渊，绝不会就此陨落！

……

记忆的潮水退去，留下的是冰冷而坚硬的现实。

沉睡中的“臭蛋”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曾经的懵懂、清澈、依赖，如同被狂风卷走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是历经万古沧桑的冷漠，是执掌生杀予夺的威严，以及……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因回忆惨败而产生的暴戾。

他动了动爪子，不，是手。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远比巅峰时期更加强大、并且因为融合了精纯终焉之力而带上了一种更深沉毁灭气息的力量。这力量，让他迷醉，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知到——他，魔皇司渊，归来了。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

洛灵瑶依旧在打坐，月光洒在她身上，静谧美好。她周身流淌的清辉，以及那丝丝缕缕汇入他体内的终焉之力，此刻在他感知中，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刺眼。

就是这个女人。

诸天万界众仙之主，代表着秩序、光明与生命的神只。

是他曾经欲要征服、毁灭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