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絮絮叨叨跟他讲院角的石榴红了半边,讲丫头们学做新点心闹了笑话,字里行间满是雀跃的欢喜,恨不得把一日三餐、晨昏起落都掰碎了说给他听。
临近中秋时,她会跟他说,她想爹和娘亲了,只可惜边关战事吃紧,她们回不来,她很难过”。
她把她的喜怒哀乐、琐碎日常,全毫无保留地写进了那些信里。
若这都不算爱,那世间所谓的倾心,又该是何模样?
任谁看了这样的信,都会被她那股子掏心掏肺的热忱烫到。
他会,宇文谨自然也不例外,任他心思深沉也终究是个寻常男子,面对这样全心倾慕自己的姑娘,怎会无动于衷?
那些信被他按年月码得整整齐齐,边角处的磨损、反复折叠的折痕,无一不在说他看过多少遍、摩挲过多少回。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她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偏生宇文谨为了能顺顺当当娶她,怕惹来圣上猜忌,只能硬生生将那份心思压在心底,装作一副从不在意的模样。
手里捏着最后一封信,是上个月她写的。
信里果然如宇文谨所言,她明明白白写着,要给自己父亲去信,求圣上为她和宇文谨赐婚。
指节攥得泛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颤。
原来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那个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还傻傻信了她说辞的傻子。
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发抖,心口像是被数九寒冬的冰水狠狠浇透,又闷又沉,连指尖都浸透着寒意。
萧景渊将最后一封信掷回匣中,这一匣书信,终是让他把两人之间的牵绊看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再无半分自欺欺人的余地。
满匣的书信,从初时的试探到后来的坦露,从日常琐碎到心意愿求,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她与宇文谨之间的牵绊。
那些她从未与人说过的心事,全被她细细密密写进了信里,封封都透着旁人插不进的亲昵。
他总算彻底明白了 —— 什么 “并非心悦他”,什么 “他只是名册上的一个人名”,全是她随口编来的谎话。
她与宇文谨之间,分明就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她恨不能把她心都掏出来给那个小白脸,那他呢?他萧景渊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他像个傻子一样,她说什么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