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们回来了,后面跟着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十来个伤员,个个瘦脱了形。
何万山脸色不太好看,凑到张百川耳边:“营长,是真的,惨得很,好几个伤口都烂了……吃的早没了,啃树皮几天了。”
张百川走到那群新发现的散兵面前,那些兵看着这支虽然同样破烂但至少有组织、手里还有点粮食的队伍,眼睛里都快冒出绿光了。
“想活命?”张百川问,声音不高。
“想。几乎是本能地回答。
“想吃粮?”
“想。
“想报仇?”
“……想。这一次,回答带上了哽咽和狠劲。
“跟着走。伤员编入担架队,能拿枪的,听命令。”张百川说完,不再看他们,转身对自家队伍吼道,“都听见了?还有更多兄弟等着咱们去救,磨蹭什么?加快速度。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人数又多了二十来个,负担也更重了。但奇怪的是,那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感,反而被冲淡了一些。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更惨的,或许是因为营长那句“报仇”。
一路走,一路收。就像滚雪球。掉队的、藏匿的、被打蒙了找不到北的……三营走过的路线,仿佛成了一条无形的收容索,不断将散落在山林里的红色碎片吸附过来。
人多了,心思也杂了。
傍晚,再次短暂休整时,矛盾终于冒头。
原三营的一个班长,看着自家本就不多的炒米袋子肉眼可见地瘪下去,而新来的一个兵饿狠了,忍不住多抓了一小把,顿时火了,一把推过去:“你他娘的饿死鬼投胎啊,这都是我们营长带我们拼死省下来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抢?”
那兵被推得一个踉跄,脸涨得通红,想争辩又不敢,只能嗫嚅着:“……我……我就是太饿了……”
旁边几个新收拢的兵看着,眼神里有些不忿,却也没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