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先要拜见宜修

年世兰与年希尧的兄妹情分,早被宫墙与俗世磨得只剩层薄纱。

年世兰未入宫时,与这位兄长不算亲近。年希尧醉心书画珐琅,对官场钻营向来淡漠,而她自小性子烈,眼里容不得半分怯懦,总觉得兄长少了几分年家人的锐气。后来她入了宫,一步步走到华妃之位,靠的是圣宠,更是年羹尧在外的势,年希尧于她而言,更像个遥远的符号——是家族谱系里不能少,却也无需常挂心的存在。

年希尧对这位妹妹,更多的是敬与畏。他见过她在府里时的飞扬,更听闻她在宫中的手段。她是皇上宠妃,是年家荣耀的半边天,可那份荣耀里裹着的锋芒,总让他觉得隔着层寒意。他从不主动打听她宫里的事,偶尔府中提及,也只淡淡应着,仿佛多说一句,都会被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就像此刻,年希尧对着那封帖子思忖,心里想的是“她定有要事”,却绝不会猜是“她想家人了”。而年世兰在翊坤宫盘算,选他他拉氏而非直接召兄长,未必没有避开这份尴尬的意思——对着雁宁,她能自在做回“年家小姑”,可对着年希尧,话里话外总免不了掺些宫里的规矩、朝堂的顾忌,远不如这般迂回来得省心。

这层尴尬,像翊坤宫廊下的阴影,平日里瞧不见,真要凑近些,便觉浑身不自在。

雁宁踩着晨光进了宫,石青色的三品诰命吉服熨帖笔挺,领口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纹,衬得她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庄重。只是那微微攥紧的袖口,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一路跟着引路太监走,脚下的金砖光可鉴人,映得她身影单薄。到了景仁宫门前,太监停步唱喏,雁宁深吸一口气,敛衽整衣,依着来时陈妈妈教的规矩,垂首缓步而入。

殿内香风微拂,宜修正端坐在上首翻看着账册,见剪秋引了人来,便抬眸望去,嘴角噙着惯有的温和笑意。她原以为是哪家宗室的命妇,礼数都已备妥,却在听见那句“臣妇他他拉氏,年希尧之妻,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时,指尖猛地一顿,握着账册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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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希尧之妻?

宜修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喉头一阵发紧,竟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她忙侧过脸,用帕子掩住口,肩膀微微颤抖,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冷意——来得正好。

雁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失了礼,慌忙伏在地上,声音都带着颤:“臣妇……臣妇不知何处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好半晌,宜修才缓过气来,她定了定神,抬手揉了揉胸口,似是真的难受,抬眼看向伏在地上的雁宁时,语气又软了下来:“无妨,只是方才茶气呛着了。你起来吧,地上凉,仔细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