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你眼里没我这个母亲了。”戴万如说道。
谢珍趋步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碗,抬头做出委屈状:“母亲说什么呢,女儿向来最孝顺您的。”
一面说,一面挥手让下人们把地面清了。
谢珍同戴万如的母女情如今只浮于表面。
眼下谢珍待字闺中,以后的婚嫁还指望戴万如,若不是因为这个,她连一点样子都不想装。
戴万如没再说什么,哪怕这个女儿再不成样,同她闹得再僵,也是她肚子里爬出去的,寒心之后还是寒心,可又能怎么样。
下人们将地面收拾干净,谢珍又接过一碗汤药喂于戴万如。
“我那嫂嫂还没来给母亲问安?这都什么时候了,哥哥在府里时,她还来,怎么哥哥一走,就见不到人了,也不来您跟前伺候。”
戴万如咽下一口汤药,拿帕子在自己歪斜的嘴角拭了拭:“你哥哥一走,她恨不能跟着你哥哥一起走,说是陆府千金,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规矩,尽是小家子做派,我瞧着碍眼,打发她退下了。”
谢珍扑哧一声笑:“母家还是说得太轻了,什么小家子做派,她来咱们家时就不清白了,趁着年前急吼吼地嫁进来,这可是窑姐儿的做派。”
谢珍背地里骂起陆婉儿来,不留半点情面,从前她在陆府,陆婉儿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颐指气使。
甚至连她身边的大丫头都不如,同住一个院子,她的吃穿用度全靠她施舍一样。
那些下人们一个比一个势利,她不像戴缨,手头富绰,哪怕撒些钱财收买人心,也能过得好。
因着陆婉儿的态度,下人们见着她,当着面也不带客气,一道道似有若无的鄙夷的眼神,像是刀片一样,刮着她的肉。
如今陆婉儿嫁到谢家,任她从前再矜娇,那也是她谢家媳!
戴万如扯动腮上的肉,不知是个什么表情,眉梢一提:“什么不清白?”
“母亲还不知道?我那嫂嫂亲自承认,说她不是清白之身。”谢珍停了一会儿,又道,“谁知道她失身于哪个野汉子,说不定是她陆家的哪个奴才。”
戴万如气得两腮鼓起,连拍桌案道:“这是什么话,从哪里听来的?!”
谢珍冷笑一声,不言语。
其实,陆婉儿出嫁时还未有什么传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几时起,那谣言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如梅雨季的霉斑一样,一夜之间显了出来。
戴万如因激动太过,一边下垂的嘴角流下津涎,不得不拿帕子揩拭。
一是气传谣之人,二是气陆婉儿的不洁之名,且这不洁之名还传得如此不堪。
她当然知道事情始末,可传出不好听的话,就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