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拿了一张薄衾来。
戴缨见了,笑道:“屋里暖着呢,怎么还拿一条衾被来?”
“上次受了一场寒,这腿还是护着些,嬷嬷让我拿来的。”归雁一面说,一面将小被搭在戴缨的腿上。
戴缨笑着没有言语,七月从屋外走来,搓了搓手,将屋中起沸的壶提起,再走到窗下的半榻边,给戴缨续上一碗茶,然后拿起一只已缝好的护膝,在手中看了看,放回簸箕中,坐到戴缨对面,往她脸上端详。
干净秀丽的眉眼,笑起来亲近平和,说话的声音也净柔,不怪她家大爷上心,亲自将人接回。
这样好的人,放在谁屋里都得精心护着。
七月稍稍压低声:“庄子上新送了些野味,有兔、鹿,还有獐子,爷让婢子问姨娘想吃什么,想怎么吃,是蒸、是炸,或是烤,都依您的意思。”
戴缨笑道:“这话怎么问我,该问大人的意思。”
“这可让婢子难办,姨娘还是给句话罢。”
戴缨看向窗外,仍是冷着,阳光却是不错,于是说道:“要不咱们摆几个烤架,再配些可口的料,就在院子里烤肉如何?大家一起也热闹热闹。”
七月一拊掌,笑道:“哎哟——这个好,这个好,只是又便宜那些个好顽的小丫头们了。”接着又道,“婢子这就去厨房一趟,让他们准备准备。”
戴缨点了点头。
七月走后,归雁便悄不声地坐到戴缨身边,歪头伏在案几上,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有心事?”戴缨问道。
归雁一抬眼,见自家娘子正看着她,摇了摇头,扯出笑来:“没什么,没什么。”
正说着,院子里响来一串杂乱的脚步,戴缨向窗外看去,这一看,整个人定在那里,身上的血瞬间凝住,脸上血色尽褪,惨白一片。
归雁觉着奇怪,正欲抬头,然而,不及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滚在地上。
转头去看,就见四五个膀粗腰圆的婆子将自家娘子从榻上拖拽,一路拖拽到院中。
院中的下人们见了,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一道娇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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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今儿谁出这个头!”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大姐儿,陆婉儿。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敢同主人对上,何况还是这位,一时间想上前也不敢了。
戴缨脚上未穿鞋,身上也只着了一件薄夹袄,在几个婆子的拖拽中,乌发半散,垂在身后,脸在地上擦破了一块。
那种无能为力,像畜生一样任人宰割的恐惧再次袭满她的全身。
陆婉儿很得意戴缨眼中下意识流露的惧怕,她终于发现,根本无须同戴缨斗智斗勇,她同她说话都是施舍,不如直接拖出来毒打一顿,或是拉出去卖了,这样更省事。
当然了,事后少不了父亲和祖母的责怪,这没什么,她受得住。